姜珩跌跌撞撞跑下来,把姜瑾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大块冰,一丝体温都不剩。
“各自送回宫罢。”
皇帝沉声下令,吩咐人起辇,渐渐消失在风雪里。
姜瑾不想离开姜珩,却还是被宫人分开送去了容妃那里。
昏昏沉沉病了几个月。
听说太子用功过度,感染风寒,又得了肺痨,十分严重,禁止探视。
至于真相,知道的人也不会说出来。
姜瑾风寒还没好,走路尚且一瘸一拐,好在往日翻墙的精湛技巧还在,成功翻进了东宫的墙。
“皇兄,我来看你了。”
姜瑾成功摸进了姜珩的房间。
姜珩正在床上看书,背上伤的重,只能趴着。
见姜瑾进来,费力的抬头,示意他离得远些。
“肺痨会传染,莫近来了。”
“皇兄,你会好起来的。”姜瑾乖乖站住。
“承你吉言。”姜珩笑笑,见他养得还不错,放心了些。
“皇后娘娘凤驾到——”
殿外小太监悠长的声音传来。
姜瑾三下五除二掀开姜珩的床帐,发现底下是实心的,干脆直接钻进了姜珩床上。
姜珩行动不便,只能任由他钻进来,还扯了被子遮掩了一番。
蜷缩着减少存在感的姜瑾,像个大毛虫。
皇后禀退了众人,只站在门口,并不走近,是以没发现姜珩床上有一团不明物。
“母后,恕孩儿不能给您行礼了。”
姜珩歉然笑道。
“你好好养病,平时安分些,不要触怒你父皇,你舅舅今日无缘无故又被人参了一本。”
“是,儿子必然改过。。”
“若缺什么,只管与我说。”
“好。”
“不要与容妃的儿子走太近,当初钦天监就测出他的八字带灾,注定夭亡。你别摘不到果子,还惹一身骚。”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八字,哪里能信?”
“别说不信,你父亲就很相信。
你的八字是注定能登基为帝,可比容妃的儿子好多了。”
皇后娘娘又嘱咐了几句,离开后许久,姜珩才敢掀开被子,姜瑾猛然蹿起来,要往外跑。
“阿瑾跑得这么快,可是怕染病?”
“我不怕!”姜瑾回头辩解道。
“我知道。那你跑这么快作什么?”
“关你甚么事?”姜瑾语气很冲。
“阿瑾,我不信那些。”姜珩笑得很温煦,就算是在闷而冷的室内,也给人春风化雨之感。
再高的怒火也熄了。
“那些八字、命理,我一个都不信。路都是由人走出来的,若是一开始就限定好了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与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对。”姜瑾点点头,没往外跑了,反而问道。
“那皇兄想走什么路?”
“什么都好,有阿瑾就好。”
姜瑾脸一红,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瘸一拐的背影,颇有喜感。
落荒而逃的样子,像猴子被火烧了屁♂股♂。
等姜珩养好了身体,能见风的时候,在御花园又看见了姜瑾。
他依然避开。
反倒是一同在尚书房上课时,他写了个纸条丢过来。
姜珩展开一看,潇洒张狂的行草,四个大字——
“我亦如是。”
不知何时,姜瑾就巴上了太子姜珩,像个跟屁虫,两人常常在一处,不管是写字还是听曲,形影不离。
若不是容妃不允许姜瑾在宫外住,姜瑾已经带上了行李,把自己打包送进东宫长住了。
两兄弟抵足而眠、彻夜长谈也是正常的,古人挚友尚且如此,更别说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了。
至于他们的母亲,儿子大了管不住,只能任由他们兄友弟恭。
反正太子是要娶亲的,那时候姜瑾是没机会再做太子的跟屁虫了。
时间也临近,容妃不再管姜瑾,任由他天天往东宫跑。
刚开始还对姜瑾有些歉疚,到了如今,已经分毫不剩。
皇家的双生子,一出生就该弄死一个,姜瑾占着他弟弟的身份这么久,也该知足了。
只等雷霆一击,把地宫里的儿子换出来。
那个孩子有龙纹,才是天定的君主。
至于现在这个只知道疯玩的姜瑾,用处已经不大,到时候再处理得干净一点,让他与太子一道去地下续兄弟情。
太子妃已经选了很多年,可惜这位姑娘父母祖父母先后逝世,守孝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长。
竟拖过了六年。
太子姜珩一直没有大婚,不能出宫建府,虽然政事处理得很好,手里头却是一分权力也没有。
姜瑾渐渐长开了,变成一个风华无双的美少年。
容妃没有给他选王妃的意思,他自个儿也不急。
反正太子妃还有几年孝没守完,太子是兄长,兄长没有成婚,他一个做弟弟的急什么?
只是想到日后与太子举案齐眉的人是另一个女子,终究意难平。
他渐渐开始把自己孤立出来。
不再跟着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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