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泽少年得志,后来去了萧县,等同于被贬,心境自然会变,如此诗文风格跳脱、多变,也是常理。
果然,后来人们都忽略了这些,而是一个劲儿地去研习林宇泽的诗句,想着自己说不准也能得一两首佳句。
这些,薛明睿没有同林暖暖说,再者说,小丫头分明从未承认这些是自己作的。
还有,似她这般通晓宿世之人,还是莫要让人知晓的好。
后面林暖暖没有多说,他更是不问。
只是,想想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薛明睿不免有些后怕。
也幸好林暖暖没有应了他们,
不然自己,还有林国公府这一众人,若没了小丫头,往后又该当如何?
……
神思飞远,手下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慢,给林暖暖将额发理了理,又看了眼恹恹的林暖暖,薛明睿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所听之言尽数瞒下。
林暖暖如今还是口不能言,按着窦婆婆的说法,就是她的魂魄还未好好归位。
话说得如此骇人,只观林暖暖如今的样子,却由不得林老夫人等人不信。
眼看着薛明睿胡子拉碴,人也似老了许多,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哪里还有从前玉树临风的英挺风姿?林暖暖一时想起林鹏所言,不禁欷不已。
她知道自己同薛明睿两情相悦,却不料,薛明睿待自己之心,根本就要强过自己万倍。若将他二人换一换,林暖暖自问不一定能做到薛明睿这般。
薛明睿居然还想要给她冲喜,真是个傻子!
林暖暖的眼中不由雾气氤氲,她的手还很无力,动弹了半晌,却只堪堪蠕动了一个手指头。
大约是自己行走于前世今生,太过耗费心神了吧!
林暖暖暗自慨叹,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她很想摸一摸薛明睿才生出来的胡茬儿,很想握一握薛明睿还在颤抖着的双手,
她更想开口劝一劝这个傻世子,让他快些回去盥洗一下。
可是,凭她心潮彭拜,吐出来的却不过是“嗯嗯唧唧”几句。
“暖儿,可是累了,我扶你躺下可好?”
眼见得林暖暖紧盯着自己的一双杏眸,湿漉漉得,乖巧、灵动的让人心软,薛明睿只觉得自己终究活过来了,这几日的彷徨、绝望、灭顶的害怕在小丫头的目光中已然渐渐消散……
“不是么?”
见林暖暖大眼睛仍旧盯着自己,扇子般的羽睫,扑棱棱地上下翻动,忙拿了个垫子让她躺好,又问她,
“可是饿了?喝点儿燕窝粥?”
林暖暖目光微转,一时想起了李浅手中的那碗面老鼠,恻隐怀念之心顿起,自己就这么走了,用不了多时,大约就会彻底消逝吧!
如今再想起父母,心里只有些许怜惜和不舍,从前那些压在心底,被她掩藏起来的失望和落寞,都已烟消云散。
她终究是放下了,放下了不安、难过,放下了对父母的怨怼,
放过了他们,也饶过了自己!
见林暖暖眼巴巴地盯着前头看,薛明睿还以为她这是馋了自己的那碗面老鼠,不免怪责秋浓起思虑不周。
这碗面老鼠做得颇得林暖暖真传,下的还是从花境后头的无为居摘得的活菜心,林暖暖喜好鲜香,这平淡的燕窝粥又怎么能同香气四溢的面老鼠相较?
“咳咳,”
薛明睿以手抵唇,轻咳出声,虽很想让林暖暖尝尝,也知道小丫头口淡无味,只冒大夫说,此时还得用些粥糜,这面老鼠汤是鸡汤掉的,可面老鼠却不好克化。
“给你喝些汤?”
薛明睿见林暖暖默然不语,还道她生气了,不由败下阵来,忙不迭就替她想法子找补。
“啊?”
林暖暖嘴巴张得溜圆,看着自己面前热腾腾的汤,才知道薛明睿这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她嘴角轻咧,想笑,却扯不出笑意,想说,却出不了声,
看来暖暖这是真馋这面老鼠了!
薛明睿凝视着林暖暖浅浅的酒靥,心里头犹如灌了一碗的蜜糖般,甜。
他嘴角微翘,心也跟着飞扬,才想着一会儿给林暖暖尝个小的面老鼠,应该也无不可,却不料再抬头时,却见小丫头已然泪眼朦胧,雨打湿了芙蓉面!
“暖儿,莫哭,今日就受些委屈,待你好了,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做,可好?”
林暖暖略一用力,头就昏沉沉的难受,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平静一会儿。
面老鼠的面香混着肉香和它独有的味道,迎面扑得林暖暖生疼!
爸、妈,没有了我,你们也要幸福!
默念一句后,再睁开眼时,林暖暖的眼中一片清明。
她不会忘记,前世还有一对想要弥补她的父母,却更加不会本末倒置地沉醉于悲伤不能自拔,
毕竟,这儿,还有一群爱她护她的家人,
对,
还有面前这位端着汤碗,不知所措的傻世子。
一念转,
林暖暖不由破涕而笑。
薛明睿见状,拿她无法,也只好轻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头,语带宠溺、眼含神情,言笑晏晏地取笑她:
“又哭又笑…”
后头那句,在小丫头的怒目而视中,薛世子默默地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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