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到底是谁,如今的林国公是何许人?
可这话,她能说么?说了,还有母子情么?
林老夫人的手,更加抖动得厉害起来!
“你是林…”
“母亲,我是林鹏!”
林鹏一脸哀痛地看向林老夫人,说完就推桌跪于了她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都是儿子不孝,瞒着母亲多年,让您忧心了!”
窦婆婆叹了口气,环顾几人,丫鬟是早就退下了,如今就只多她一个外人,看来这美味儿是吃不成了,她推开碗碟,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去,却听林老夫人不答林鹏之言,倒是唤住了她。
“窦婆子,你留下。”
这话说的,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耀眼夺目的长公主呢!窦婆婆不满林老夫人对她顿喝,却顺着她意坐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了吧!”
林老夫人仿佛没看到跪在她面前的林鹏,只问窦婆婆。
“是,”
窦婆婆点了点头,脸上的沟壑被她挤得聚到了一起。
“你在心里早就嗤笑了我不只一回吧。”
“对。”
窦婆婆果然冲她嗤笑出声,算是应景儿了。
“你”
林老夫人的手颤巍巍地指向窦婆婆,说出的话也极为不客气:
“嘲笑什么,我再怎样,总也强过你。”
在世人眼中窦婆婆孑然一身,身后连一个养子也无,是个鳏寡孤独之人,同林老夫人这样有儿有女、孙男娣女齐全,故而,林老夫人这话真是扎人心了。
“你是比我强,却总比我瞎。”
窦婆婆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说完也不管林老夫人,只又说:
“再者,我要那么多儿女做甚。”
说着就又嫌弃地历数林老夫人的儿女,林琨心术不正、诡计多端是个歹毒之人,定远侯府的林氏,平日看着还好,只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跑得不见踪影,根本就不中用。
这回儿只这么略一试探,就显出了原形,更不用说她的子孙还同冯骥才和姜朝有牵扯,
至于眼前的这个林鹏,小肚鸡肠、有勇无谋!即便当年有人害他,那也不能一别几十年不露面,也就只有薛明珠这个傻子才能候着他,
若换做是她,哼,才不会!
薛明珠被窦婆婆前头的话说得直颔首,待言道她也是个傻子,薛明珠自不乐意了。
这人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窦婆婆也敢说她?她自己阔别南诏,在大夏一人独处就是几十年却又是为了哪般?
这一通攀扯,倒将林老夫人说得平心易气,看向林鹏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哀怨吓人。
只是…
“我只要阿暖就好,旁的,我根本就不计较,”
窦婆婆在林老夫人的伤口上撒完盐后,又继续炫耀:
“我的山、我的树、我的庄子,我的铺,我都要给我的阿暖,所以,我要那许多人作甚,要来岂不是要同我的阿暖争家产?”
林鹏先还很悲壮地跪着,脊背挺直,预备了许多的话,想着同林老夫人慢慢地说一说,让她能懂些许自己的苦心孤诣。
可窦婆婆这会儿又是山又是树,又是庄子又是铺的,不知不觉就将林老夫人的精神头儿全都移转到了谁给林暖暖的东西多上头去了。
林鹏无可奈何地听着这两位耄耋老人如同孩童一般攀比着自己名下的店面铺子、温泉山石、珠宝首饰,甚而至于…
“阿暖的豆包儿和花豹子可都是我送的。”
这个,林老夫人还真是没法子比。她颇有些悲哀地发觉,自己好似既没有温泉庄子,也没有豹,更没有龟……
那个该死的窦老婆子居然还戳她的心窝子,拿她紫金山连片的阿芙蓉给林暖暖烧,而方才她居然在花境看着林暖暖比对,说自己小气,说自己那般就好似生怕林暖暖将那园子里的花给祸害了!居然这般抹黑自己,来气自己!
能比么?
那阿芙蓉能跟花境的名花贵草比么?再者自己什么时候看着了?
这窦婆子从来就是不讲理的胡搅蛮缠主儿,她居然说,有何不能比的,都是花儿,都稀少,都能让人喜欢…
是,可为何偏偏绝口不提那些个阿芙蓉是害人的毒花!
林老夫人拿着鸠杖使劲儿地敲了敲桌子,直着嗓子同窦婆子吵嚷:
“你那些可是害人花儿,你问问暖暖,你那是不是害人花!”
哼!
她家小暖儿当年可是将她窦婆子看作一个老毒物的!
“你心里想着它害人,那它就是毒,你若心里想着它是娇妍的花儿,那它就是美!”
窦婆婆不紧不慢地将林暖暖某一日诓骗薛明玉的话略做改动,专拿来噎林老夫人。
果然,林老夫人被噎得咳嗽起来,她气得边咳边指着窦婆婆,直说:“毒妇,你就是个毒妇。”
说完,又指派仍旧跪在地上的林鹏:
“你这傻子,看着你娘被人欺负,一句言语都无,真是个没有血性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
“娘?”
林鹏一怔,不由抬头看向林老夫人,却见林老夫人因着方才那一通乱吼乱吵,面色倒是红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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