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手里的银子攒了点,他的病也好多了。
他们想走了,却被那人告之走不了。
那样的勋贵,那样的家族。他们如蝼蚁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结果留了下来,翠娘的命也留没了。
我们是庶民,是蝼蚁,是活在最底层,可不该让翠娘不明不白的死!老蔫重重地握起拳头!
那夜他哆嗦着在乱坟岗上找了一夜。那具不着寸缕的尸身,脖颈上是勒过的痕迹。那是他的翠娘啊!
说翠娘是觉得羞愧而死,他不相信。
没有受过苦的人怎么能知道,只要活着,面子不算什么。
老蔫儿和小翠娘幼时开始就受尽无限苦楚。
他们自幼青梅竹马,他怜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她不嫌他家里兄多地少,家无恒产。
他们成亲时,老蔫的爹娘让他们写了书契。那间破旧且年久失修的茅草要价十两,十两银子可盖好大的一个宅子了
不是没有努力过,不是没有幸福过。
草屋油灯、粗茶淡饭,只要有彼此相伴,虽苦犹甜!
且后来他们还有了自己的孩子,靠着他耕种那几亩薄田,再加上时常进山打猎给她打打牙祭。日子倒也温馨和睦!
那日他又进山,半日只拎了一只兔子回来。
推门而入,只觉满屋子的腥气铺面而来。
不是他手里的兔子,那是谁?是她!满炕的血和奄奄一息的她。
怎么了?为什么?
翠娘始终不说。
后来他查出来,是他弟弟!那个吃喝嫖赌的二流子!
不仅对他的翠娘做出泯灭人伦的事儿来,还害了他的孩子!
他借钱治好了翠娘,拿了把刀去了弟弟处,可那日,他没有把刀戳进他的身子。反而让自己折了一条腿和半条命。
谁叫他蔫,看着一母同胞的,他没有下的去手。被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弟弟夺了刀去!
他不仅折了半条命,还成了一个废人。
当时是弟弟边踢边骂:“你这样的蔫货还能娶到媳妇,也就只有小翠娘那样的贱货能跟你了!”
他愤怒!反抗!招来的是更多的拳打脚踢:除了弟弟、还有爹娘。
再后来,翠娘碰到了那人,他路过他的奶娘家,带走了他们,把他们扔到平巷。
那是灾难的开始!
老蔫闭着眼睛:
他的翠娘,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不知羞耻、他们苟延残喘他们只是等待,等待有朝一日,手有余银就远走他乡,直起腰板做人。
就是这么微弱的愿望,如今也成泡影。
因为他蔫,没有教训到弟弟,反而成了废人、失了孩儿、害了妻。
“翠娘脏吗?”
她常常这样问自己。
不脏翠娘,真的不脏!是他们脏!
那人,他知道了她们要走怕把那些肮脏的事情说出来吧!
“翠娘,你在的时候老蔫是蔫。因为老蔫舍不得离开你,这尘世你是老蔫最后的温暖。”
从小爹不亲,娘不爱的。成亲之初的日子是老蔫这辈子的最最幸福的一段。
翠娘,你不在了,老蔫不蔫了。老蔫要干一件让你看的起的事情去见你!
翠娘你等着,等着我,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蔫老哥,进来做做啊?”他一路行来,已经是第四个媚眼向他抛来。
人都道他命好,老婆在时老婆养,老婆死了,还留下银子养他。
他不要这好命,他只要他们偿命!
第三十九 蠢蠢
平巷最近挺热闹,原本只有些平民或是小商贩过来玩一玩,闹一闹的。那些稍有身份的人是不屑来此的。
不过如今好似有些变化,最近这出出进进的有不少像是官家的人。据说这里日后要带些扬州瘦马。
是以,翩翩贵公子、獐头鼠目之辈、好吟诵的墨客文人都好往这小江南走一遭。
原是因着最近平巷里有名的范小脚。由于她自己年久老化,已少有人光顾了,她也想着些别招了。
似以前她这里都是些乡下无依无靠的孤女、要饭的乞丐儿……是个雌的,可只那些尚有口饭吃,又思“银玉”的下里巴人常来光顾。
自她这儿因着黄大爷和另一个稍有点本事的恩客来后,范小脚觉得她们平巷是不是可以变得跟倚红楼类似的地儿。
开始只是想想,并不敢有怎么大得野心,毕竟她们只是暗的,比不得那些经过训练会些琴棋书画。风雅之物的。
还是那个贵人给她只客条明路,她可以效仿江南扬州。
扬州瘦马?范小脚不敢想!那些扬州瘦马专门在附近的村子里寻些家贫的无力活下去的人家的样貌出众的女孩子。
买的时候倒是花钱不多,但是要进行经年的训练,培养她们的与人应对、谈吐、坐、卧、说、笑乃至笔札歌舞、针凿女工。当然还有“马上”功夫。
这样培养出来的瘦马,很得官宦喜爱。简直可以价值千金。跟她手里那几个货色是没法比,她觉得很不错,可还要寻人伢子买人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毕竟江南女子温柔婉转,很得京中权贵喜欢。
好在那个贵人有门路帮她在江南找人,带到京里。
她先让贵人们挑选,再根据喜好从小开始培养,比如现如今京梨贵人很多都喜好小脚,还讲究“瘦、小、尖、弯、香、软、正”。若是从小就练起来,将来肯定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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