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瞪大眼眸,暮染佯做仔细的回望着婉妃,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有见过你。”
回眸间,一缕轻赫冷色从婉妃眸底呼啸闪过,很快又被她压下,只余着那满脸的浅笑,
“无妨无妨,那你可还记得谁?”
婉妃会到洪武殿来,自然是奉了皇甫冥的命令。
偌大的洪武殿,被皇甫延防的滴水不漏,皇甫冥就是想插根针也插不入。无奈之下,皇甫冥只能让婉妃过来,探一探暮染的虚实。说实话,皇甫冥心里头是不怎么相信,暮染已经疯了的。
毕竟,暮染是由安国侯一手培养出来的。在安国侯在世是,还曾那般不留余力的想将暮染嫁给慕容夜。
要知道,安国侯就只有慕容夜这么一个独子,却甘心让他娶了暮染那么个丑女。若说暮染身上没有秘密,皇甫冥是如何都不会相信。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将柳依依嫁入到慕容家去。
虽然安国侯死了,暮染疯了,但皇甫冥的心头仍是觉得不安。
“记得谁?”呢喃着婉妃的话,暮染低下头,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着婉妃的话。
默默想了一会儿后,暮染猛的抱起头,刚还平和的神色忽变的狰狞起来,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衣袖陡然一甩,暮染将搁在一旁案上的茶盏如数扫落在地,人也滚落到地上。被打碎的瓷片被她的身子碾过,锋锐的尖角划开她的衣裳,将她的肌肤划破,有血色的珠子溢出来。
而暮染仿佛没有察觉到身上的疼,只是抱着身子,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嚎叫着,
“我记得谁,我记得谁。孩子,我的孩子。对,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暮染。”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婉妃也略有些慌张。忙忙从软榻上起身,蹲身到暮染跟前,想将暮染扶起。却被暮染的手臂一甩,整个人跌坐到一旁,掌心正好压住地上的瓷片。
“嘶”的一声,钻心的疼从掌心传来,婉妃顿时扭起脸。
“娘娘!”当下也理会不得暮染,剪玉急忙去扶婉妃。看到婉妃手心涌出的血珠子时,慌忙朝着门口大喊,
“来人,快来人。”
几声落下,门口候着的宫人内监,纷纷涌入到殿内来。
这一喊可不打紧,打紧的是皇甫延也在这时候走了进来。眸光落到在地上打滚的暮染时,清澈的眼瞳骤然一暗。撇头看向婉妃的瞬间,犀利的狠意晒的婉妃周身陡然一凉。张了张嘴,想去解释,
“王爷,本宫……”
话还未出口,皇甫延已不耐烦的斥喝回去,
“婉妃娘娘,本王这儿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招待不住娘娘这般贵客,娘娘请回吧。”如此明白直当的逐客令,婉妃就是再想留下,也无可能。
只能颔首朝着皇甫延一笑,带着宫人退出洪武殿,
“那成,那本宫就先回去了。”即便面上挂着笑,婉妃的心底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的浮不开一丝温度。
皇甫延是谁,那是皇甫冥唯一的弟弟,日照国唯一的一位亲王。皇甫冥对这位弟弟,素来看重。如今,她与这位王爷的梁子,只怕就此是结下了。如是想着,婉妃忍不住懊恼起来,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去跟那暮染问那无关的问题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心急了。
“暮染。”不理会迟步离开的婉妃,皇甫延屈身下来,将暮染抱到怀里,放到榻上。
看着被血迹污浊了的衣袍,皇甫延好看的眉眼,皱的几乎要拧出一个山丘。立马就喊了宫人入内来,帮暮染处理伤口。
婉妃一走,暮染也安静下来,用眼角的余光瞥过婉妃离去的背影。暮染的眼瞳深处,微微闪过一缕难以捉摸的狡黠。方才的一幕,不过是暮染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婉妃是何许人也,能在深宫屹立多年不倒,深得皇甫冥荣宠。若无旁的手段,自然是做不大的。
暮染探不清婉妃的底细,只能暂时避开。
不知暮染的心思,皇甫延放下暮染给宫人处理伤口后,就退到门外去。
寻思着方才的一幕,皇甫延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那清澈的眼眸底,浮涌起深不可测的幽深,那是他对皇甫冥的猜测还有怀疑。
到底,皇甫冥还是动手了。面上的冷色缓缓凝结起来,聚成皇甫延唇角的一抹苦笑。今日皇甫冥特让王恩过来,将他引开,原来是一出调虎离山,好让婉妃这边对暮染动手。若是他回晚一步……
皇甫延不敢想下去。
深深呼吸一口气,皇甫延迈开步伐,再次踏入到皇甫冥的御书房。
见到去而复返的皇甫延,皇甫冥神情一愣,而后才绽开笑颜,
“怎么又回来了,找皇兄有事?”
“臣弟,是来向皇兄告辞的。”倨傲的身躯直挺挺跪在地上,皇甫延没有拐弯抹角,一张口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告辞,你要去哪儿?”神情一滞,稍后一僵,皇甫冥未能缓过来,定定的看着皇甫延。
倒也不瞒皇甫冥,皇甫延如实回答,
“如今看来,这宫里也容不下暮染。臣弟治好将她带离宫中,免得碍了皇兄的眼。前些年,皇兄不是在江南给臣弟建了一座别庄么,臣弟打算将暮染带到江南去,那儿山清水秀,兴许有助于她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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