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般若是谁,乃是赵阁老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孙女,更是赵夫人捧在心尖上疼的女儿。一想到,她漫长的一生都将在清冷的静慈庵中,与青灯古佛所过。赵夫人就忍不住,在眼底氤氲起朦胧水雾。就连声音都显得哽咽,
“陛下国事繁忙,又岂会记挂这等小事呢。说到底,也是般若不自量力,妄想与圣后娘娘日月争辉。如今落着这样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一句话狠狠的落下,就跟心被马蹄印子狠狠的碾压一般。疼不过来,赵夫人眼底氤满的水意,“吧嗒吧嗒”的溢出眼眶。
“是我的错,好端端的日子,怎么提起这茬儿来。是我惹夫人伤心了,对不住夫人。”赵夫人一哭,玉瑶儿的音色就软下来。人也从榻上慢慢走下,拿出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丝帕,温柔的抹去赵夫人面上挂着的泪水。
吸了吸鼻子,赵夫人努力将情绪克制住。起身朝着玉瑶儿作了个揖,
“有劳郡主记挂,是臣妇失礼了。”
“夫人莫要客气,赵姑娘的事情,着实的遗憾。前几日,我跟母后聊天儿的时候,母后时常提起赵姑娘。那般玲珑剔透的人儿,又是岁月正好的年华,自请入那般清净之地,真真的可惜呢。母后还说了,当时她没在京中,如若不然,定不会让这遗憾就这般发生的。”拂过赵夫人的手,玉瑶儿扶着赵夫人坐回到位子上。一言一行,仿佛都带着深意,看向赵夫人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长。
平白无端的,玉瑶儿提起这事儿来,赵夫人也算是出身世家的女子,岂能不懂之中缘故。当下,面色一晃,露出明显的喜色,
“太后娘娘,当真如是说?”
“嗯。”玉瑶儿在赵夫人身旁的椅子上屈身坐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回首瞟跟在身后的秋水还有秋千一眼,两人会意,立马带着一屋子的宫人退到宫外去。看着秋水将宫门给合上,玉瑶儿才再次开口,
“赵姑娘乃是月隐一等一的美人,又蕙质兰心,除了咱们陛下,是任何人都配不上的。可是凡事皆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圣后娘娘跟陛下相识在先,自然娘娘在陛下的心中位置要重一些。可是,咱们有太后呀。”话到这里,玉瑶儿故意顿一顿,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夫人,等着她接话。
赵夫人心中也是明白的很,立马接下话来,
“还请郡主赐教,只要能够成全若儿的夙愿,臣妇,臣妇愿意付出一切。”
听的赵夫人这话,玉瑶儿却是笑了,摇了摇头,道,
“夫人,这可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赵家。”
话落的一瞬间,赵夫人即刻明了,几乎是不曾犹豫的,应下玉瑶儿的话,
“郡主放心,只要能够成事,赵家听候郡主差遣。”
“嗯哼。”得来这样的答案,玉瑶儿非常的满意。又是跟赵夫人在宫里喝了一会儿茶,才让人送赵夫人回去。
等到再入夜的时候,玉瑶儿却是匆匆换上另外一身装扮,从最为偏僻的东直门,偷偷离开了皇宫。
又是一个清冷的夜,唯有青灯古佛相伴的静慈庵中,仿佛陷落入死一般的寂静。摆设简单的禅房里头,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微弱的很。照着赵般若的脸,如夜色般沉寂。
一头青丝,早就剪了,如同将她心中念想剪断一样,坚决而惨烈。身上穿着的浅蓝色道袍,丝毫藏不住她的美色,只是再怎么看,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就似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偶,只是在木讷的渡过着余生。
在她的桌案上,放的也是庵堂中最常出现的佛经,还有木鱼。
佛珠拿在手中,赵般若像是累了,推门进来后,一直坐在榻上。深深呼了口气,看一眼房内四处,心中百味杂陈。
“赵姑娘好兴致呀。”随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缝里挤进来的纤细身影,映入到赵般若的眼帘。娇俏的声音,也紧跟着从门缝里灌进来的风,吹到赵般若脸上。
仔细看来人几眼,赵般若只觉得眼生的很,
“你是?”
对于自己的不请自来,来人没有半分的尴尬,反而是悠然自得的迈步来到赵般若跟前。身影拢在昏暗灯光下,她面上的笑容尤为灿烂,抹着深色胭脂的红唇,抿开一缕笑痕,
“我叫玉瑶儿,乃是太后的义女。”
“平山郡主!”此话一落,赵般若立马就猜到来人的身份,匆忙起身,朝着玉瑶儿行了一礼,
“民女赵般若,见过平山郡主。”
“姑娘不必多礼,指不定日后,我见到姑娘,还得将这礼还回去呢。”亲手将赵般若扶起来,玉瑶儿脸上的笑意不曾退下。松开赵般若手的片刻,自己已经到一旁坐下。
早在玉瑶儿来之前,赵夫人已经修书到静慈庵中,提醒过赵般若。只是赵般若没有想到,玉瑶儿会亲自来。倒是让赵般若,颇有些受宠若惊。
客套的话说完后,两人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搭上的话,赵般若想了想,只能问,
“郡主从京中来,太后的身子,可有好转?”
“姑娘放心,本郡主此番前来找姑娘,正是为了太后的身子。”既然赵般若开口,玉瑶儿也没有端着,一五一十的回应着,
“姑娘在静慈庵中修行,也有些时日。想来,也颇有心得。因是琅琊寺中一事,太后娘娘被污秽邪物纠缠,正需要一懂佛法的人在身边伺候着。思来想去的,也就姑娘最为合适。姑娘,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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