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臣有本奏。”
“说来。”
“臣请太后下旨,禅位于刘氏宗室其他成年王爷。”
瑶光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名声赫赫的秦相国来,她嘴角一勾,道:“为何?皇帝乃先帝所立储君,先帝崩逝后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皇帝乃先帝所立,那太后坐在这龙椅上又算哪家的规矩呢?臣不愿秦家背负往日吕后一族恶名,特来请太后还政于刘氏。”秦祯虽老,但所言铿锵有力,所站立场乃大大的忠良之臣。
“相国错了,自哀家嫁入东宫之日起便不再是秦家人了,若作出有损哪家颜面的事自然也是刘家,与秦家着实没有太大的干系。”日夜为朝政焦灼,亲祖父还要火上浇油,让瑶光身心俱疲,“若相国大人担心外人诟病秦家人把持朝政,不如请相国大人退一步,致仕如何?”
秦祯胸口滞气,果真是他教出来的好孙女。
“太后娘娘,我朝是绝对不允许一个女人把持朝政十数年的。趁现在先帝余威犹在,急流勇退,说不定还能保全你们母子。”秦祯句句发自肺腑,这已然是他思量数日的结果了,他不想看瑶光母子被这肮脏的政治污浊了,所以冒着被她厌弃的风险来劝上一劝,也不枉他们祖孙一场。
瑶光扶额,嘴角扬起一抹疲惫的笑意,她道:“阿翁,您瞧这桌上的奏折。北边灾荒,南边兵荒,西边闹旱,东边又涝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必争夺皇位重要?孙女夙兴夜寐,唯恐有负于先帝重托,可您倒好,不说帮帮孙女,竟然还拆起台来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祖孙俩都是一个路子。
秦祯道:“正因为你资质有限,所以才请你禅位与其他人,一举两得。你自然可以再做悠闲的太后,这天下的担子也会有人接过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好,您说谁可以委以重任?”
“豫王。”秦祯面不改色的道。
瑶光点点头,扬声:“来人,宣豫王进宫。”
“太后这是何意?“秦祯皱眉,颇为不解。
“您想把这一摊子甩给豫王,那哀家就帮您问问,看豫王肯不肯接招了。”瑶光笑道。
秦祯:“……”
亏她想得出来,若豫王此时一口应下才是命不久矣吧。
“看来太后娘娘是不想理会臣的谏言了。”秦祯叹气。
“若是治国良方,哀家洗耳恭听,若是扯这些旁的,哀家还有这么一摞奏折要批,就不送阿翁出门了。”瑶光低头,重新捡起了朱笔,不再理会下面的秦祯。
果然是讨了个没趣。
“太后聪慧,假以时日必能明白帽子和脑袋不匹配的后果,臣言尽于此,告辞。”秦祯说完便离去了。
瑶光盯着奏折,笔尖的墨汁儿都滴毁了纸页也不自知。
“娘娘,还宣豫王吗?”小高公公抱着佛尘进来。
瑶光回神:“不,宣宣王爷进宫。”
“诺。”
朱照业奉旨入宫,中途与秦相国的车驾相遇,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与马车帘子后的人对上了目光。
“王爷进宫?”
“奉太后旨意。”
马车帘子被放下,马蹄声“哒哒”远去。
第43章 遗腹子
朱照业进了殿,抬头便往上座的人看去,她正疲于应付案桌上的一堆折子,眉头深皱,双肩沉重得像是被人往下按了一寸。他走上前去,拱手拜见。
“免。”她抬起头来,开门见山的道,“南疆那边情势如何,可有派人去打探?”
“派了,只是山高路远,估计还有半月才能收到消息。”他答道。
瑶光点了点头,一双秀气的眉头没有一刻彻底放松过,她拿起手边的一本奏折递出去,高公公接过,双手奉给宣王。
“黄河到了汛期,南边又决堤了,哀家属意让庄严去料理此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庄严,人如其名,原则强、为人板正,虽失了一些圆滑,但派他下去与百姓打交道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瑶光点头:“他是你举荐入朝的人,哀家总要问过你才安心。如此,就让他去安抚受灾的百姓吧。”
“甚佳。”朱照业道。
两人似乎除了商议朝政以外便再无其他话可说了,瑶光对此很满意,撇开他的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不说,他实在是得力的能臣,她熟悉政务以来常常是依靠他来理清其中的关系,若非有他,她不知要吃多少亏上多少当。
这一议,便是一个多时辰。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了,御膳房的人都向高公公使了好几次眼色,后者都没有找着机会说出口。
瑶光正向朱照业请教完军备的事情,冷不丁地朝外间看去:“天黑了?”
高公公可算找着机会了:“太后娘娘,该用晚膳了。”
“宣王留下来一起用吧。”她站起身了,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说实话,朱照业并不满意她对他的心平气和,若是她能向以往那样对他横眉冷对,他还会觉得她心里是有他的。可现在呢,她认真地和他商议政务,结束后还贴心地留他一起用膳,两人相处得倒真像是君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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