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 策马上前, 手中长戟挥舞出银光,直奔住总教头照门而去。
梧桐镇的士兵们策马跟在他身后,奔腾出一片振聋发聩的马蹄声。
杀!杀!杀!
他们高亢的嗓音直上九霄,带着势不可挡的锐利直直插入守城军的队伍中,一下子就把列阵冲了个七零八落。
荣桀的长戟用得灵活利落,不过三个来回便在朱总教头身上落下血痕,染红了他干净的军服。
天上圆月皎洁,挥挥洒洒落了一地光辉。
连片的血花喷溅在青石板路上,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个百鬼夜行之夜,荣桀和他的军队仿佛幽魂一般,钻进怀远县索命。
“啊!”不时有士兵摔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朱总教头杀红了眼,他手上挽出一道靓丽的剑花,直奔荣桀照面而来。
荣桀手腕一抖,长戟轻轻往前一横,只听“呯”的一声,两个人之间闪过刺目的火花,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两步。
马儿嘶鸣一声,竟也有些吓着了。
荣桀朗声喊:“朱大人,你知道赢不了的。”
朱总教头没说话,他再度挽起剑花,朝荣桀扑来。
荣桀往后一闪,右手使劲往前一推,长戟直直插入朱总教头的肩膀上,把他撞得整个人往边上歪了去,险些落下马。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原本干净整洁的长意街已经被血污成了朱红,再也不复往昔的清雅。
“忠君爱国才是正道,”朱总教头挣脱不开插在身上的长戟,喘着粗气说,“就是死,我也不会投降。”
国朝几千朝臣,总有些忠心耿耿的不二之臣。
朱总教头显然就是一个,也是他们拼杀至今日遇到的唯一一位。
荣桀略有些诧异,却也没有收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懂,乱世之下,还谈什么忠君爱国?
“敬你是条汉子,”荣桀右手往回一抽,把那长戟收了回来,“我留你个全尸。”
朱总教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他身前的马儿眼中。
枣红马受惊挣扎,嘶鸣一声把他狠狠甩落地上。
朱总教头软软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了身了。
荣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忠的那个君,心里可有你?”
朱总教头面白如纸,血满衣襟,他拼劲最后一口气,喊了一句:“谋逆叛国,你不得好死。”
荣桀已是杀红了眼,他左挡右扫击倒两名敌军,最后给了他一句:“国朝原也没管我们这些人死活,苟活至今,全凭自己。”
朱总教头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最后也没说出口。
他就那么倒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身边的士兵们都在各自挣扎,没有一个人去扶他一把。
到底也是了却他自己一番夙愿。
朱总教头一死,剩下的守军顿时溃不成军,几名百夫长都手里都没真活,只能勉强领着手下抵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时间,血腥味弥漫开来,刀枪剑戟之声不绝于耳,惊得每个人心里头发寒。
荣桀领着手下的士兵们一直往前推去,长意街并不算宽阔,却也足够骑兵灵活施展。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守城军节节败退,终于退守至县衙门口。
那个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至今半面未露,剩下的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县衙,各个身上伤口遍布,没有一人是完好的。
荣桀身上也挂了彩,倒是不算太严重,他脸上溅了不知道是谁的血点,却根本顾不上擦。
“县令大人何在?”荣桀高声问。
县衙紧紧闭着门,里面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荣桀又问:“县令大人何在?”
还是无人反应。
荣桀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弟兄们,你们卖命保护的,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孬种?”
守城军本就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那一口心气一散,便再也聚不上了。
他们满身伤痕,兄弟朋友死在眼前,可拼命保护的县令却依旧没有出面,更没管他们死活。
荣桀自己的弟兄也好多受了伤,他不想再打下去,便高声喊道:“若是里面的弟兄能活捉县令,便赏银百两,官升一级!”
此话一出,就连外面的士兵们都有些心动。
县衙外面剩下的那百十来个伤病已经不足为据,荣桀安静骑在马上等,也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县衙里骤然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荣桀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县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三十几许的军官压着个衣衫凌乱的白面书生,一步一步往外蹭。
“你说的是真的?”那军官手里长刀锋利,已经把书生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染红了书生洁白的里衣,只看他在那哆哆嗦嗦的,不一会儿下面的裤子也湿了一片。
荣桀微微皱起眉:“是,我荣桀从来说话算数。”
那军官把书生往前面的地上一推,直接让他跪倒在血泊里:“那就是县令,县衙里的士兵都是我旗下,我代他们一起投降。”
他说话干脆利落,不慌不忙,那县令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敢叛变,掐着消息嗓子骂:“你这是投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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