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画宅子里坐了两天就有些受不住,等把县衙里的藏书都简单清点一遍,她才终于想起初上了雁荡山时的那个愿景。
这日荣桀又回来得很晚, 晚饭已经过了许久,颜青画便让丫鬟去给他热些好克化的晚膳。
荣桀出了一身的汗,他一回来就赶紧扎进隔间里洗澡, 颜青画就在外面帮他整理新衣。
自从师爷同荣桀推心置腹谈了谈,跟他仔细讲了讲上位者这些门门道道, 荣桀也不好再不上心自己衣着打扮, 颜青画没来时师爷夫人便给准备了些料子好的成衣, 等颜青画来了, 又添了些配件。
发簪、荷包、腰带样样都不能少,便是荣桀穿不惯板正的长衫,也得忍着。
到底人靠衣裳马靠鞍,荣桀那一身青绿长衫穿在身上,远远瞧着仿佛真是世家公子,俊逸非凡。
别看他长年累月在外奔波,倒不显得特别黑,脸手都是亮堂堂的,穿什么都好看。
颜青画在衣柜里仔细翻找,最后找了一身舒服的棉麻长袍给他,好叫他屋里头松快松快。
“阿桀,”她在隔间外面喊,“晚上是南瓜小米粥和玉米面馍馍,厨房里特地给你留了一碗豆腐节烧肉,你还要吃什么爽口小菜?”
荣桀在吃穿上一向不是特别讲究,不过如今他们好歹也是一县之主了,到底不能弄得太寒酸。
身份身份,立身在此,便要份位相当。
隔间里哗啦啦响着水声,荣桀好听的嗓子回道:“去问问厨房里还有黄瓜没?给我拍个黄瓜就行了。”
颜青画一听就知道他今日是热着了,忙再吩咐小丫鬟去厨房给叫一份冰镇拍黄瓜来,好好叫他能消消暑。
大太阳底下也实在不是太好受,颜青画想了想,问:“每日兵营里操练,是否都晒得很?我明日吩咐小厨房下午送些酸梅汤过去,放在井水里镇一会儿,训练结束后一人打一碗,也能消渴。”
荣桀在里面回:“其实也还好,毕竟过了夏日最热的那段时候,过些日子便要立秋了,天气凉爽下来就应当就没那么难熬。”
颜青画打定了主意,这就提笔抄了张酸梅汤的方子出来,想着回头去医馆里问问,给抓些药材,效果更好些。
他们现在就靠麾下这些士兵了,每一个都很珍贵,总想着叫他们都健健康康的,大家一路走到最后。
说起方子来,颜青画又想起韩弈秋韩小大夫。
“你还记得小韩大夫否?前头我来之前他还问我,咱们是不是要去怀远县了?我同他说是要去的,问他愿不愿意随军?我瞧着他倒是有些意动,医术也十分了得,不如去信给雷鸣让他问问,若是小韩大夫愿意来,正好可以跟他一起。”
原本怀远县是有两家医馆的,而且离兵营也不算太远,一开始荣桀也没往这方面想。只不过现在他们兵营人也多,叫颜青画这般提了一句,倒也是锦上添花。
“上次同他接触了两回,他确实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若是愿意跟随咱们,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荣桀说着话,穿着短袖里衣出来,这会儿屋里也不算太凉快,又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他便也就随意了些。
这会儿天还没有暗,昏黄的月光照进屋子里,给他结实的肌肉镀上一层金色。
颜青画眼睛从他胳膊上扫过,突然红了脸,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有些沸腾,烧的她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荣桀披上她给准备的外跑,坐在桌边擦头发。
“这事你就找雷鸣办就行了,我明天去兵营,先把他的房间给准备出来,保证不叫他挑一个错。”
颜青画笑笑:“你什么时候犯过错,我们大当家是最利落的了。”
荣桀老脸一红,吱吱呜呜低下头来:“也就福妹你这般瞧得起我,旁人都说我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
“这是哪里的话?若要他们也有这一身本事,大老粗又如何呢?”颜青画最不爱听人这么讲荣桀,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本事不如别人,话倒是会说,这样的酸儒讲话又有什么好听的?还不都是嫉妒你。”
“行了,我也就是说说,你仔细再气着自己,不值当。”
荣桀咧嘴笑笑,低头灌了一杯凉茶,说话的功夫晚膳端了上来,小丫鬟春杏没在屋里徘徊逗留,忙完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给这夫妻俩做丫鬟倒是省事,两个都很和善,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规矩,她做的很开心。
颜青画已经用过饭了,却还是坐在旁边帮他擦头发:“你先用膳,每天熬到这么晚也不嫌饿的。”
他不回来用完膳,颜青画心里就总是惦记他,饭也都用的不太香。
荣桀轻轻叹了口气:“最近兵营里事情很多,新兵怎么也要练两个月才能拉出去坚韧,我只好跟其他几个弟兄们一起领着他们操练,晚上还要清点库房武器、铠甲装备等等,一刻都不得闲。”
肩上的担子变重了,事也变多了,虽说都是好事,却也累人。
荣桀喝了一大口粥,被粥里甜滋滋的南瓜香味润了喉咙,舒服得浑身都放松下来。
“侯师爷是极有才干的,他身上虽无官职,官场里的细枝末节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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