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兄弟二人里的兄长,他从来都是成熟稳重的,也正因为有他在,雷强才会那么活泼开朗,一路笑嘻嘻长大。
可也正是因为他是哥哥,他才更了解自己的弟弟。
在场几人都被他镇住了,他们都知道现在的雷鸣有多悲痛,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才更敬佩他此刻的清醒。
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胡乱猜忌,他依旧是那个他,从来没变过。
“唯一要怪的,只有妄图占领中原,侵犯我国的鲜卑。”雷鸣最后说了一句。
他仿佛经历一场噩梦,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最终力竭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
荣桀原本还想开导他几句,却发现事到临头,所有语言都那么苍白,他不是那个人,根本无法用语言安慰他半分。
见在座几人都略清醒了些,他才说道:“阿鸣说得好,阿强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将领,我们应当以他为荣,并为了他,为了跟他一样的万千士兵们,我们应当竭尽所能,保护他们拼死都要保护的一切。”
荣桀的这句话掷地有声,成功的打醒了其他几人。
邹凯率先答道:“好!我们努力,干死这帮蛮子。”
荣桀点点头,继续说道:“回来路上接到宁河那边的消息,宁河的一千骑兵会在明日抵达,而宁河、云州两地步兵回晚三日到,届时,我们就可以出城迎战了。”
经过今日一战,鲜卑兵力应当不足五千,而他们这边的援军却源源不断,当人数占优之后,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全力反攻。
为了这一日,他们忍了太久,付出太多,誓死也要叫鲜卑有来无回。
次日清晨,当鲜卑主帅慕容愉率军前往北门准备攻城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越军骑兵已经等在那里。
看着整齐的三千骑兵,慕容愉面色相当深沉。
副将跟在一边,皱眉说道:“将军,宇文鸪失去联系,粮草至今未到,将军您看……”
慕容愉说道:“再派一队人,务必要加紧劫掠粮草。”
副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越军的骑兵早就针对鲜卑骑兵训练过,他们手上的功夫比当年的陈国先锋营要硬得多,不仅武器精良,而且训练有素,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加上最近攻城太急,他们鲜卑士兵死伤惨重,如今能上战场的已经不及五千人,甚至这里面大半都是新伤加旧伤,已经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
如果他们不应战,不主动出击,等着他们的,就是越军锋利的长刀。
打了这么多年仗,鲜卑各部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就这样惨败回去,别说是慕容愉,就是他都无颜面见族中亲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作为鲜卑人,他们骨子里就刻着不赢就是死的信念,他们不会屈服,也不肯屈服。
所以,时到今日,不过就是同越军厮杀一场,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拼了,就是要拼尽全力,杀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慕容愉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怒吼一声:“杀!”
对面,荣桀策马奔来,杀气腾腾。
两军很快便厮杀在一起,荣桀也直接迎上慕容愉,一戟挥掉慕容愉的长刀:“慕容将军,我来会会你。”
慕容愉眯起眼睛看他,一开始有些迟疑,最后同他过手数十着都找不到破绽,这才确认对方的身份。
“你是越王?”
荣桀大声笑笑:“正是本王。”
慕容愉生硬地说:“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一国之主亲自率军上战场,他可不是荣幸之至吗?
两个人耗不胆怯,甚至不用身后亲兵防护,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杀在一起,越杀越豪迈。
一直到日上中天,双方都吹响休战号角,两个人还斗的难舍难分,胜负未分。
同鲜卑作战,根本不用安排什么队形,无论如何防备,都会被对方把队形冲散,午歇时荣桀跟几位心腹说:“务必要供得上铠甲和武器,鲜卑人力气大,这里地势平坦,只有正面应战才是正途。”
今日雷鸣也上了战场,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此时正坐在那擦拭长刀上的血迹。
“以杀止杀,是鲜卑人的信念,我们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吧。”
越,安盛元年七月十五,正是中元节。
从这一日起,越都城琅琊府结束封城,全军出击鲜卑骑兵,拉开长达一个月的激战序幕。
一月之后,鲜卑营地。
这里已经空空荡荡,除了重伤哀嚎的士兵,和少数能上战场的轻伤兵,剩下的大多已经阵亡。
慕容愉正坐在自己的大帐里,他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因为缺少药物,又得不到休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的副将们早就阵亡,如今手下只剩两个百夫长还在。
“将军,军粮只剩三日的了。”
因为派出去的粮草兵都被越军拦截,并且几乎有去无回,所以他们的粮草日渐匮乏,不过随着战况激烈,他们的士兵伤亡惨重,就连战马也大多阵亡,粮草便勉强支撑到了今日。
然而,却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慕容愉沉着脸坐在那,他叫军医去给士兵们上药,自己勉强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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