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叹口气。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难,这姑娘十八岁的人了, 瞧着还瘦瘦弱弱的, 胳膊细成了麻杆, 听诊的时候都不好捏。
“你前些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什么好东西都没补到身体里去,气血亏空经脉不通,癸水自然就断了。”
一屋子都不是脸皮薄的人,说起这个态度都很自然,荣桀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听得比颜青画还认真。
老大夫见他那么上心,对他又是高看一分,脸色也好些了:“你们刚成亲没多久吧?”
荣桀这会儿也略有些放心了,便客气道:“三月成的亲。”
“恩,”老大夫看他一眼,“你照顾的倒是用心。”
可不是吗?这丫头身体亏空成这样,两个月就叫相公补了七七八八,不用心根本做不到。
荣桀脸上一红,高兴地挠了挠头。
颜青画躺在床上,伸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他对我很好的。”她轻声道。
老大夫把方子写完,又去药箱里翻找:“丫头是这两个月养回来了,身体好了些,所以癸水将至。只不过你癸水断了三年,这一次反应就大了些,肯定是难受得紧。”
他取了个瓷瓶出来:“我这有补气丸,丫头连着吃三天,等癸水来了就能好些。”
“不过每个人体质不同,今年内你可能间隔都不太准,一定要仔细养,多吃些温补的食物,寒凉的一概不能碰,要不然以后难受的是你自己。”
老大夫这么大年纪了,见到他们这些年轻人就仿佛自己的子孙子辈,总忍不住语重心长念叨几句。
荣桀都没问那药多少银两,接过就给颜青画吃了一颗,怕她躺在那难受。
老大夫见他们感情这么好,也不由叹了口气:“我刚写了个方子,都是温补滋养的药,你若是不放心,等这次癸水结束后连着吃五天,三个月应当能见效。”
他开这药是给颜青画调养用的,她身体太虚寒,来个癸水才弄得跟大病一场一样,实在很是折腾人。
“方子用的都不是便宜药材,若是吃不满三个月,一两个月也行,总能将养一二的。”老大夫也很实在。
荣桀点头,给颜青画倒了碗热水放到床边,便起身送老大夫出门。
他刚才发现老大夫欲言又止,就知道他有些话没当着颜青画面说。
两人沉默地走出客栈,老大夫才开口:“老夫瞧着你不是那等三心二意之辈,刚当丫头面不好说,现在想同你说几句实话。”
荣桀点点头,面上严肃了几分。
“你媳妇身体亏空太厉害,又断了几年癸水,将来哪怕是养好了,可能也会妨碍子嗣。”
荣桀微微一愣,很飞快问:“她能养好的对吗?就是不用再吃这腹痛的苦头了?”
老大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我的意思是,你们以后可能不会有孩子。”
荣桀面无表情静了一会儿,随即颔首道:“我知道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
他刚想劝几句,不料荣桀却轻声笑了笑:“没事的老人家,我们这等穷苦百姓能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还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将来哪一天再来饥荒,生养了又饿死可怎么办?我们相互扶持,能活下去便已经很好了。”荣桀道。
老大夫难得有些动容。
“你是明白人。”他说,“这事就别跟丫头说了,省得她伤心难过,小小年纪的,也是可怜。”
荣桀颔首,一直把他送回医堂,接了诊金和丸药钱,还多拿了三副汤剂药材。
“那药丸她吃能管用吗?要不我陪她在客栈多住几天,养好了再走也行。”
走商重要,可媳妇也很重要,既然她病了,就没有坚持的道理。
老大夫也知道他是个疼媳妇的,不由笑道:“无妨,这回她就是难受些,等癸水来了能好点,只是可能会断断续续,别叫她着凉便是了。”
荣桀拎着大包小包的药回了客栈,颜青画已经起来了。
兴许是那药真的管用,她现在脸色也没那么难看,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荣桀放下药包,又取了个小瓷瓶给她:“这老大夫医术了得,我多买了一瓶补气丸,他说你下回癸水之前时若还是腹痛,还可以服用三颗,但不能多吃。”
刚才颜青画在老大夫面前还镇定自若的,这会儿脸上就有些红了:“难为你了。”
可不是吗?为了她这病跑前跑后的,还很坦然跟大夫聊她的病情,也确实挺为难他一个大老爷们的。
荣桀笑笑,摸了摸壶里的水,问:“你现在若是好些了,我就叫小二煮碗汤面来?这客栈的阳春面好吃得很,你一定喜欢吃。”
溪岭多山,百姓少种小麦,外地的小麦自然要昂贵许多,寨子里几乎从未吃过白面面食。
临近的川西却完全不同,这里地势虽高,却有大片平坦高原,适宜耕种小麦。这边的细面比溪岭要便宜的多,荣桀也毫不吝啬叫兄弟们多吃顿好的。
出来走商辛苦又有危险,再如何也不能苦了自己人。
这碗面昨日颜青画没吃,今天荣桀就想给她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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