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春娘跑得那么快,单听这河东狮吼一样石破天惊的粗犷声音,就知道屋里一定是个五大三粗的人。
壮不可怕,丑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长得壮还丑!
要真是这样,她可就赚了。
宁绾清清嗓子,更加卖力的敲门,道,
“如花姑娘,请开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宁绾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扑来,快要把她皮肉削去。
抬起头,与如花四目相对。
宁绾错愕,枉她那么开心。
这人长得挺高,和蒹葭差不多,比蒹葭还瘦,瘦得只剩下骨头。
一张大饼脸上长了一对残眉、两只细眼、一个塌鼻、一张大嘴,加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雀斑,确实够丑。
或许,这不是如花吧?
宁绾踮着脚往里头看了看,扬声道,
“如花姑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吧,见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词话本里都这么说,女子最是受不得这样煽情的话。
如花额头三条黑线,刻意挺挺胸、脯,怒道,
“老娘就是如花,老娘就是如花!”
这人是不是瞎,那么大一个丑奴站在他面前,他就看不到吗?
宁绾叹气,她认了,如花没有丑到极致,她也认了。
只要如花丑名在外,长得好看点也可以将就。
第十九章 温柔缱绻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把你脑袋砍了,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如花扬扬手里的菜刀,因为生气,五官挤在了一处。像是一张大饼上堆了几个肉墩子,胡乱撒了一把芝麻,真是丑得可爱。
“世事这样美,何必暴躁,如花姑娘这样,不好不好。”
宁绾边摇头边摆手。
哪知劝说不成,反让如花恼羞成怒。
“老娘宰了你!”
如花向来说到做到,开口说宰,话还没说完,菜刀就毫不犹豫就往宁绾劈过去。
不过,杀人是要砍头的,如花不敢真砍,只能是呼呼呵呵的虚张声势,给自己加油鼓劲。
刀子砍过来了,宁绾却是不躲不避,平静的说道,
“如花姑娘不够丑。”
如花一愣,急忙收住了刀,问,“啥?”
这世上的人,不论是男是女,无论年纪几何,见了她,无不是往后退十步,惊魂难定。
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不是——“天哪,好丑!”
就是——“呀!吓煞人也!”
或者是——“这人要是死了,一定是丑死的。”
还有是——“快走快走……你不走,我走!”
可这个瘦削的男子却说她还不够丑,这说法新鲜。
他是变相的夸她长得好看还是直截了当的讽刺她长得丑?
也许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男子就喜欢她这样类型的?
如花也茫然了。
趁如花还在想入非非,宁绾握住了刀背,说,“姑娘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这就是宁绾对如花感到失望的地方。
人长得那么丑,偏偏这双眼睛生得水灵灵的,又大又圆,漂亮得紧。
应了别人时常说的那句话——老天爷为你关上了一道门,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别说,如花这扇窗开得还挺大的,快要赶上门的大小了。
“漂亮……”如花喃喃着,用力将菜刀从宁绾手里抽出,恶狠狠看着宁绾。
宁绾求饶,“如花姑娘莫冲动!”
那刀子虽有好几个口子,看上去不是很锋利,可要砍断她脖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花一冲动,她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你再说一遍!”如花把刀子举到宁绾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宁绾讪讪笑着,不说话。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说是就是不是,说不是就是,如花让她说就是让她不要说。
头上一把刀,她哪里敢说。
只看到如花咬牙……其他的,宁绾闭上眼睛没敢继续看。
只听哐当一声响,宁绾摸摸脖子,睁开了眼睛。
如花手中的菜刀落在地上,竟是蹲下身子,两手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满脸得泪水,哭得好不绝望。
不管宁绾说的是真是假,如花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漂亮两个字。
宁绾心中感叹,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
她在姑姑的阴影下活了一辈子,低眉顺眼,卑微讨好,不也就是因为没人对她说一句,她是宁家的女儿吗。
“如花姑娘莫要伤心,擦擦眼泪,还是先进屋吧。”
宁绾递给如花一张纯白的手绢,率先进了屋里。
如花看着手里做工精细,带了清香的手绢,没舍得用。
拿袖子揩了两把泪,一把捡起菜刀,跟着进了屋里。
脸上满满都是兴奋。
这手绢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东西,这男子随身携带,又给了她,一定是买来送给她的。
她的春天也是要到了么?
宁绾进屋看了一眼,心里说道,如花虽丑,但屋子布置得干净。
虽然屋子里就一张陈年破床,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桌子,和一面铜镜,但表面都纤尘不染,可见每天都在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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