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将盒子里雪花一样晶莹透亮的脂粉点在手指上,再在如花的脸颊上晕染开。
“好舒服。”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如花缓缓闭上眼睛,由衷发出一声喟叹。
宁绾勾了勾唇角,再搽上几种颜色,待将如花脸上的瑕疵都遮挡住,便放下了脂粉盒,拿过匣子里的水粉与珞黛,仔细的在如花脸上涂抹。
开始的感受像是将脸贴在平静的湖面上,干净而澄澈,但渐渐的,却像是海水拍打在樵石上,尖锐的疼痛。
如花睁开眼睛,只见宁绾手里端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纯金盒子,盒子依旧分为许多小格,每个小格里都放着不同颜色的脂粉,却又不像普通的脂粉,至少与方才那盒脂粉明显不一样。
宁绾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支只有食指长的毛刷,毛刷从盒子里点了色之后再涂抹到她脸上。
如花盯着宁绾的眼睛看,越看越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宁绾太过认真,认真得仿佛没有将如花当成一个人,仿佛如花没有生命,只是一具让她作画的尸体而已。
如花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别动。”宁绾拿胳膊碰了碰如花扭动的身子,仍旧只是专心的在如花脸上图画,她道,“你不用觉得害怕,你的肤质与旁人不同,有轻微刺痛是正常的。”
按照平常的性子,如花早就将人甩出去了,可看着面前这娇滴滴美人不容置疑的模样,她鬼使神差就愿意坐着任由摆布。
如花存了一丝幻想,她想,这姑娘生得这样好看,定是有过人之处,万一真的能让她变漂亮呢。
她若漂亮了,这一世就再不用过苦日子,她也能与其他女子一样衣食无忧,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宁绾一边为如花修饰妆容,一边考虑动刀子时应该从哪里下手才会万无一失。
她准备了那么久,易容的本领无须质疑,就只差改面,只要如花这里成功,整本倾城颜的绝招便都入了她的心,她就可以自信满满的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分毫浪费,如花这里,一定不可以失败。
如花痴痴的看着宁绾面上的笑容,眼睛也不会眨一眨,她此生最羡慕的,也就是这样一张脸。
“好了。”如花看得入迷,宁绾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道,“你只管照照镜子。”
只是用脂粉在脸上涂来涂去就可以了吗?
她不是没有涂过,可涂了之后,也没有改变她长得丑的事实啊。
如花半信半疑的走到铜镜前,随意一瞥,只一眼,就定在了原地。
镜中的人是她吗?
弯眉大眼高鼻梁,连最丑的嘴也成了正常的大小,还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小巧精致的脸庞……
老天爷,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如花狠狠拍了自己两巴掌,痛得抽了一口冷气,但脸上却是如何也消失不了的笑容。
她没有做梦,她不是在做梦!这世间,居然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还有,脸上的肌肤怎会这样的细腻光滑,比刚破壳的鸡蛋还要顺滑三分。
宁绾还在一旁说道,“我给姑娘画的,不过率性而为,姑娘若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寻来主图,无论什么样的,我都能画出,姑娘可要再试一回?”
听了宁绾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如花差点晕过去。
第二十一章 一锤定音
这样的姿色,能够和揽红倚翠顶好的姑娘媲美,这美人居然说只是率性而为,是她随手画出来的。
这女子,好生任性,好生狂妄,却也是好生能耐!
“我能有姑娘这样的容貌吗?”如花看着宁绾的脸,痴痴的问。
世间美人千千万,如花却觉得都不如面前的这张脸好看。最美的画卷就在眼前,她还需要到哪里去找?
宁绾浅浅一笑,“我说了,只要如花姑娘能拿出主图,我都能做到。我的这副皮相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只怕姑娘会因这副容貌而招致祸患。姑娘若是不害怕,我便依照自己的模样为姑娘修整。”
单是像她,确实没有什么,不过容貌而已,宁绾不介意这世间多出一个宁绾。
但这副皮相,还与宁国公最宠爱的幺女宁婕相像。
宁婕么,是受不得别人与她相似的。
她是宁婕的侄女儿,长得相似,尚且成了宁婕的眼中钉。
如果一个青楼女子长得像宁婕,多半会被毁了容貌,或者直接被人要了性命。
如花也瞬间想明白了,忙后悔似的摆摆手,
“不要不要,是我说错了。姑娘这样的姿色岂是我这样的人能肖想的,我只要我现在这样的容貌就够了。”
如花打心眼里觉得她面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这样的容貌与行事作风背后,一定有个好的家世。
富贵人家的恩恩怨怨太多,如花不敢涉足。她不过是个挣扎在人世最底端的女子,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衣食无忧就好。
而她要的衣食无忧,现在这副容貌就能给她。
宁绾点头,懂得知足倒也是一件好事。
如花目不转睛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舍不得移开眼,怕自己一眨眼,镜子里的人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如花姑娘不用这样紧张。”宁绾摆弄着沉香木匣子,轻笑,“这只是最简单的易容而已,管不了多少时辰,如花姑娘看再多眼,就算把眼睛放到铜镜里面去,时候到了,它还是会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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