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被人说中了心事,目光正是凌然,阮升却是扯下腰带上的玉佩,拿在宁绾的面上晃了晃,说,
“你便是这块美玉,是允王爷的囊中之物,他放你一马,是给你个回心转意的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身心两得的机会,如果你不肯要这次机会,你只有一个结果……”
阮升手掌翻转,掌中价值连城的玉佩就那样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当然。”阮升淡漠道,“他肯给你这个机会,说明他也是在意你的。伤你五分,他起码也是自毁五分,所以,你若是毁了,他也毁了。”
“在高位者,从来精于算计,明知那是一条死路,难道还要巴巴的凑上去吗?”宁绾嘲讽的笑,不经意将脚边的玉佩踢出去老远,她看着阮升,没好气儿的说道,“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世间就是良药,从前爱得要死要活,待累了乏了想通了,经历的时间久了,事情多了,就不会逼着自己受苦了。阮大人也说允王爷厉害,阮大人能看懂的东西,允王爷便不能看懂吗?”
阮升摇摇头,俯下身去将破碎的玉佩捡起,包括被宁绾踢出去老远的那块,待收集完了,才握在掌心。
宁绾看着阮升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韩瑜提及了玉佩,阮升便拿出了玉佩,还用摔碎这样的方式让她注意,是想提醒她那块玉佩出了岔子还是想说那块玉佩有其他用处?
阮升扭头就看见宁绾思忖的目光,他冷嗤,“宁小姐是聪明人,许多事许多人都看得很透彻,正是因为看透了,知道了可怕之处,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逃避逃离。可是结果是什么样的,宁小姐其实比谁都清楚。”
“逃得过吗?”阮升问。
“逃得过什么?”宁绾反问。
阮升呵了一声,看也不看宁绾就上去了软轿。
宁绾皱皱眉头,也走近了马车边。
临上马车前,看了一眼明理。
明理也看着宁绾,目光坦然,不躲不闪。
论性子,明理明智最是像李洹的,明智是幼稚起来的李洹,明理则是冷静时候的李洹。
宁绾心里又是一阵犯凉,是啊,她没有摆脱掉李洹,明理就是李洹的影子,明理一天在她的身边,她就一天不能摆脱李洹。
“主子上去马车吧。”明理冷静的说。
看吧,她都这样看他了,他还这样若无其事的和她说话。
论固执,明理也是出奇的固执。宁绾抿抿嘴角,上去了马车。
马车上的矮桌上摆了两封书信,不用看也知道书信是谁送来的。
宁绾背靠在马车侧壁上,闭上了眼睛。
终是忍不住将书信拆开来看。
李南的书信洋洋洒洒五六页,问了她过得如何,责怪了她不近人情,骂了她不懂得利用别人,说了等他得空就马上过来长陵国来,该说的不该说的,李南用撒泼打滚的方式都说了一遍,也说了一点,要坚持住,不能和李洹有什么联系,还说她既然有胆子不让李洹管她的事,为什么不把胆子放大一点,直接把李洹的人撵走。
宁绾苦涩的笑了,不让李洹管她的事儿,已经她敢做的最为大胆的事情了,撵人,她不敢的。
这不,她只是不让李洹管她的事情,李洹便直接来了长陵国,她要是把人撵了,李洹只怕是要下狠手对付她。
她惹不起李洹,所以只能一边生硬的拒绝,一边委屈的讨好,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尽可能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宁绾将李南的书信收好,放到一边,却是始终没有将另外一封书信拆开来看。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愚蠢也好,她就是要任性下去,她觉得,只要她狠下心肠对自己,李洹就不可能不让步。阮升所说的那个结果,玉佩碎了又怎么样,那绝对不可能是她的结果。
到了宅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阮升已经站在了宅子门口,往里面打量了几眼,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
宁绾走近,说,“阮大人要进去坐坐吗?虽不比阮大人的府邸,却也是别致无二。进去坐坐,喝口热茶,也好看看颜神医是不是在我的宅子里。”
韩瑜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让阮升送她回来,顺便看看那莫名消失了的颜神医是不是藏在了她的宅子里。
阮升却是冷漠的一勾唇角,“颜神医是谁,颜神医在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非要进去你的宅子看看?你的宅子是世俗简陋还是风雅别致,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阮大人既然相信了我是母亲的女儿,确定了我的母亲就是故人,会好奇我的性子如何,也想多于我相处相处,看看我究竟如何。”宁绾笑着,双手交叠在一块儿,自然的垂落在裙摆上。
阮升看着那双白皙又纤细秀美的手,眼里片刻失神。似乎也不愿意刻意的掩饰什么。
他说,“你的容貌该是像极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我不用刻意去打探他,也知道他必然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是,曾经我是恨透了你的父亲,恨不得他快点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一点儿也不怨恨你的父亲,我只是恨透了你的母亲,曾经有多爱,之后就有多恨!宁绾你不会明白那种感情的,世间最可怜的感情莫过于因爱生恨,恨得不共戴天。你想想,究竟是要绝望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将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捧在手心守护的人视为仇人,将所有诅咒都落在她的头上?那种绝望,你不会懂的,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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