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仿佛在梦里见过。只是梦里见到的,是大红的床幔,还有,一声珍珠一样圆状东西落地的声音……
嗒,嗒,嗒,好像一声比一声轻,轻得快要听不见了。又好像一声比一声重,越来越清晰,一声声敲打在她心上,缓慢又沉重。
宁婕没由来的觉得恶心,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恶心从哪里来,她就是恶心,恶心得一刻也不能再这里待下去。
她拖着僵硬的两条腿,一寸寸的从角落里往外移,一面移一面无声落泪,一面小心翼翼的往床上看去,生怕那两个在孙嬷嬷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突然回头,将她捉回去。
好在两个男人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依旧享受在床榻之上。
终于挪到门口了,只要拉开房门,不要命的往外跑,她就得救了。
不管她跑向哪里,不管外面是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手握住门栓,使劲拉扯,可不管使多大的力,房门就是打不开。
宁婕不敢呼救,怕惊扰了房中的两人,更不愿回去方才的位置。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恶心想吐。
房中没有藏身的地方,只有一张笨重的桌子,还是宅子原先主人留下的,没来得及扔掉。
宁婕看了这张桌子,就像看见了黑色漩涡中的一丝光亮,她顾不上脏不脏,顾不上宁家女儿该有的风范,手脚并用爬到桌子底下,蜷缩成一团。
双手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泪如雨下。
第五十五章 夜半细语
要说无助,这个夜晚绝对是迄今为止宁婕过得最凄惨的一个夜晚。
这样危险的时刻,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作陪,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救她。
“言念……”
宁婕小声喊着李洹的小字儿,泪如雨下。
这个时候,她的言念在哪儿?
要是她的言念在她身边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她的言念一定会将这些人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洹,言念,她的言念,他一定舍不得看她受这样的苦。
云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听着屋里的动静,摸了把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隔得这么远都恶心得难以忍受,不知屋子里那位年轻姑娘做何感想?
亲眼目睹这样非人的经历,只怕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阴影,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恐惧得无以复加。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被吓得精神失常,该有多可惜。
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名节也不保了。
说起来,那位公子的癖好,真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人用计的本领确实是高。
害人不浅还能置身事外……
年纪轻轻就这样心狠手辣,长大了还不得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煞气太重,要是野心再大一点,迟早会变成草菅人命的魔头,这样的人,值得追随么?可要不是杀伐果断的人,又怎么能庇护得了他?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破罐子破摔谋个出路。
况且,他和那男子才认识一天不到,那人是残暴还是果敢,他一眼也看不穿。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都答应帮人家做事,事情都做成了,他还想个什么劲儿。
云胜晃晃脑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那人不是吩咐了吗,让他事成之后去文国公府一趟,告诉一位姓李的公子,这间宅子出了事。
算算时辰,可以去了吧。
话说回来,真不知道那位公子和这家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使出这样的手段,可是把人往绝路上推啊。
“一报还一报而已。”
夜半,宁绾翻来覆去睡不着,选择披衣坐起,自言自语的如是说。
不知道云胜那里进展如何了,云胜看着挺机灵的,该不会把她吩咐的事办砸了吧?
这么大一桩买卖,可别!
“一报还一报,得的什么报,还的又是什么报?”屋里莫名多出一道男声。
“唐煜!”宁绾怒道,“大半夜的你进来我房里做什么!”
她就说蹬鼻子要上脸,就不该给唐煜这样混世魔王好脸色。
“谁进你屋了,你想得挺美。”唐煜哭笑不得,“我在外面。”
咚咚两声敲窗子的声音,表示唐煜在窗外。
宁绾松了一口气,算唐煜还有点规矩。
打开窗户,跃入眼里的挺拔身影不是唐煜还能是谁。
她一直觉得好奇,那么窄的窗台,唐煜怎么能坐得那么稳。
地上放着的灯笼射出幽幽的光,照得唐煜神情哀伤,脸庞倔强。
唐煜平时不是说就是闹,突然安静下来,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奚落的话竟有些开不了口。
宁绾随意找了个话题,问道,“怎么,想家了?”
朝夕相处四年,没见唐煜给家里写过一封书信,到底是孩子嘛,想家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想家的时候也会睡不着觉,找个地方坐着发呆。
“说想,偶尔会想想,说不想,差不多也是基本不会想。”唐煜扭头看着宁绾,反问,“师姐想家了?很想回去宁国公府?”
这话怎么说呢?宁绾苦笑,不管她想不想,她都是要回去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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