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见荷花送了吃食进来,忙笑着招呼她。
“就是,荷花姐姐,你也陪我们坐会儿,我们还没见过你的针线呢!”
一提起针线活,荷花的脸色就不那么自在了:“那啥,我笨得很,不会这个啊。”
田小娟抿着嘴笑,硬拉着她坐在炕沿上。
“你笨?说谁笨我都信,就你笨我是不信的。”她说着就跟其他小姑娘说开了,“你们别听荷花的,她聪明着呢,我娘教的字,我一天学三五个就费老劲了,人家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背下来十几二十个,弄得我娘总说我,还说要是我有荷花一半伶俐就好了。”
都是同龄的女孩子,谁不知道荷花的事迹,小小年纪又认字又会识药材的,让这些小姑娘都十分艳羡。
“我爹我娘在家也总夸荷花呢,说大强叔和婶子养了这么好的闺女,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田小喜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说道。
田庆家因为跟着荷花一家挖药材,也赚了不少银子了,如今家里有地有银子,田庆农闲的时候时不时打点儿野物,再带着田福上山挖点儿药材,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其他几个小姑娘喝着香喷喷的茉莉花茶,吃着糕点瓜子,自然也一个劲说荷花的好话。
荷花就算脸皮再厚,被这么天花乱坠地吹捧着也有点儿扛不住了。
“那啥,茶水没了,我再去添点儿啊。”她说着就要下炕。
她冷不丁这么一动,一不小心就把身边一个小姑娘的绣绷子给碰掉了。
荷花哎呀叫了一声,忙弯腰捡起了绣绷子,递还过去。
“对不住啊,绿豆妹子,我不是故意的。”
那绣绷子是一个叫绿豆的小姑娘的,她姐姐红豆从前是杏花的好朋友,去年出嫁的时候,杏花还去帮忙来着。
绿豆却没接绣绷子,一双小眼睛盯着荷花的脖颈转个不停。
“荷花姐姐,你脖子上戴的是啥,怪好看的呢!”
荷花低头一看,见是吴明送自己的玉扳指,刚才弯腰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
旁人不认识,她却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更何况是吴明送给自己的,她放哪都不放心,只好贴身戴着。
荷花赶紧把玉扳指塞回领口,见其他小姑娘都没注意,才笑道:“没啥,戴着玩的。你快瞅瞅你那绣绷子,别沾了地上的灰。”
绿豆见她不肯说,不易察觉地撇了下嘴角,低头继续做针线了。
荷花见她没有追问,暗暗松了口气,借口倒茶水走了出来。
给茶壶添满了水,她不想再去跟这些小姑娘说话,就叫翠花给送去。
没想到翠花才去了没多久,梅花那屋就响起一阵吵嚷声,接着便是哗啦啦一阵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荷花吓了一跳,忙忙地跑出来看,正好看见翠花气冲冲地跑了出来,进了灶屋咣当摔上了门,明显不想理人的架势。
荷花摸不着头脑,见闻声赶来的杏花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姐妹俩正面面相觑,就见梅花屋里的几个小姑娘慢慢地挪了出来。
荷花忙叫住她们:“小娟,咋地了?啥玩意儿摔碎了?”
田小娟像是脸上带着愧色又像是难以启齿似的,瞅了一眼田小喜,田小喜又瞄了一眼绿豆,几个小姑娘都没吱声儿。
这时梅花出来了,看了看大家,说道:“这天瞅着一会儿像要下雨呢,要不今天先散了吧,过几日天气晴了,你们再来。”
几个小姑娘像是巴不得这一句似的,忙乱糟糟地应了,拿了自己的东西逃一般地走了,都没跟荷花和杏花打招呼。
杏花哪里是能按捺得住性子的,等她们一走,忙拉了荷花进了梅花的屋子。
只见炕桌上还摆着剩余的糕点干果,地上散落的花生瓜子皮里头,赫然是一堆茶壶的碎片,里面的热水还散发着茉莉花的香气。
“大姐,这是咋地啦?”杏花立刻问道。
梅花一边拿了笤帚扫地,一边无奈地笑笑,却没答她的话,只问道:“你们二姐呢?”
“二姐出来就进灶屋了,连门都闩上了呢!大姐,到底咋回事,你快说啊!”杏花都快急死了,连声催促。
梅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几个小姑娘瞎胡说的,翠花这脾气也真是……”
在梅花的叙述中,荷花和杏花才明白,原来刚才几个小姑娘吃着喝着,就说起村里最近传的闲话来,说村里人最近都说呢,田大强收留那个马德胜,十有八九是看上人家了,想让人家给自己当女婿,要不咋住了快一个月了,还不让人家走。
都是村里一块儿玩的小姑娘,嘴里也没个遮拦,反正梅花性子好,又是订了亲了,旁人也不避讳她,绿豆就说这回该轮到翠花姐了,翠花姐都十六岁了,再留都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又说翠花性子太泼辣,要不能这么大岁数都没人说亲么?大强叔肯定是着急了,所以才强留着马德胜,就是打着让马德胜当自己二姑爷的主意。
才说到这儿,结果就让送茶水的翠花听见了,翠花那脾气哪里是容人的,进屋就给几个小姑娘一顿臭骂,连茶壶都摔了。
梅花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翠花性子太急了些,这么把人赶出去,往后外头还不定怎么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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