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就算他不提亲,这事要传出去,你的名声也坏了,盈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哥儿是什么时候给莳三治的伤?”
眼看左氏发问了,米盈盈躲不开,低着头就背对着左氏道:“我也不清楚,第二天我去庙里看莳三,齐宁哥哥就已经在了,手上还拿着药,当时……”
当时齐宁说,莳三还小,不用想太多,而她也觉得,治伤要紧,在治伤和男女有别上面,前者当然重要的多。
想到这,米盈盈只感觉胸口堵的特别厉害,眼圈跟着一红,那泪珠儿就滚滚的落。
“当时怎么了?”左氏急着问。
“当时莳三伤的很重,齐宁哥哥说治伤要紧,确实脱了莳三的衣服。”
米盈盈感觉,她这话说的十分艰难,每吐一个字,都像是把刀子,生生的把心窝戳的鲜血淋淋。
“那,那你怎么也不拦着呀,莳三也不小了,男女五岁便不同席,娘不是教过你吗?”左氏急的直跺脚。
放这马后炮有什么用,米莳三垂着眼帘不出声,在她看来,齐宁突然顾忌这个,那就是故意的。
什么男女五岁不同席,这女孩没有发育完整之前,除了不可描述的部位,那里不像男孩?
更何况还事急从权,压根就没有治了伤就要娶妻的道理,若这么说的话,那以后齐宁看病,岂不是只看男人,不看女人?但凡是看了女人,他就要把那些女人,全都娶回家么。
米盈盈娇躯一颤,哽咽着道:“娘,其实……其实这样也好,齐宁哥哥他,是个好人,莳三要是嫁过去,定然不会受苦的。”
听着姐姐变了腔调的哭声,米莳三心里突了突。
左氏到是怔忡了,过了好久才惊喜的道:“说的也是,这宁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又老成持重,还有医术傍身,如果,如果真的能提亲,那就是咱们莳三高攀了。”
米莳三翻了个白眼,谁高攀谁啊,娘喜欢自己妄自菲薄,可也别把她的意志,强加到她头上啊。
一时间,屋里沉寂了下来,只听到搬动苎麻的沙沙声。
而左氏不停的在心里想,这事究竟能不能成,若是成了,那她就算收了一个良婿,同时也正好解了二房的燃眉之急,从此以后,米家二房也就算有男丁的户头了。
很快,满屋子凌乱的苎麻就全收好了,一捆一捆的摆到屋子最为干燥的房梁上。
左氏刚松了口气,正要说去打水来洗一洗,就听到雨点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下雨了。
米莳三赶紧熟练的抱起坛坛罐罐,放到屋里固定的地点去接雨。
这时米盈盈细弱蚊呤的道:“娘,只怕这事成不了。”
左氏顿时就抽了口气:“为什么?”
米盈盈不敢抬头,也不敢看米莳三,抹着眼泪就道:“颜家的丫环还有月银的,依奶奶的性子,既然要卖莳三,就肯定不会替莳三打算。”
这话说的很婉转,实际上就是,把米莳三卖到那里更值钱。
左氏听完脸色发白,咚的一声就软坐到炕头上。
她不是大字不识的妇人,相当初她还是左家庶女时,也是学过算数的,这笔帐只要在脑子里仔细过一过,就能算出来。
“我,我的莳三啊,这可怎么办,提亲不成,药童也不成,难道真要为奴为婢了么。”
天上下着雨,屋里也下着雨,米莳三烦闷的什么话也不想说。
她被刘氏骂了七年的赔钱货,突然因为颜家要七、八岁的丫环,而身价高涨,这都算个什么事呢。
眼看雨越下越大,并还伴着闪电雷鸣,六神无主又哭哭涕涕的左氏,总算敌不过疲惫,合着衣服就睡着了。
米莳三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姐姐,沉默了一会,便坐了起来开始穿衣。
对她来说,不管是包子娘还是软弱姐,都已经不是她商量的对像了。
刻不容缓的,她要去找齐宁问个明白。
就在她轻手轻脚摸下炕时,黑眼中米盈盈睁开了眼睛。
她默默的看着莳三出了门,然后捂着胸口,就抱紧了被子,豆大的眼泪悄然滑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米盈盈忽然就松了口气,就见她小心翼翼地移到了米莳三的被窝,她感觉此刻的心弦,就像那滴落的雨点,“啪嗒啪嗒”,说不清也道不明……
而此时的米莳三,撑着油伞,低一脚浅一脚的往齐宁家走。
就在路过米家村祠堂时,看着那三米多高的围墙,踌躇了好一会,才捏了捏拳,顶着寒风绕到了齐家后院。
这春寒料峭的,一下雨就特别的湿冷,天上又电闪雷鸣,米家村的人早就睡了,烈烈的风中,米莳三压根就没注意,就在她踌躇在祠堂前的时候,那阴暗的角落中,暮然睁着一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看着她从祠堂走过,然后停在了齐家的后院前面。
米家村人数不多,住这里的人,虽然大多都姓氏不同,但异常的齐心,并且民风彪悍,所以各家各户的院墙,基本上都是树枝混泥而砌,只有一米多高。
齐宁屋里的灯是灭了的,米莳三深吸了口气,便从满是泥泞的路上,找了个块土疙瘩,猛的往齐宁窗边丢了过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青青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