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世的魂魄一点点的占据他的身躯,腐蚀他的灵魂,赐予他庞大的力量,让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诸神传承,可以得道升天,一次次的开启问天阵,而这一次,那异世的魂魄终于取得了身体的绝对控制权,将他的神魂绞杀。
在神魂被灭杀前,张未留后悔极了,他曾有无数次的机会不让这一切发生,只是,对那奇异力量的贪恋让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并亲手造下无数杀孽。
他想起被他杀了的天一观诸师兄弟,想起韩纯元,想起自己亲手教导的亲传弟子,他们发现了他的异状,想要阻止,而吕至阳怎能容旁人忤逆,从杀了第一人开始,便不可收拾,终于血洗了天一观。
他还想起了师尊元妙真人,从前的教导之恩,他刻意遗忘,而此刻却一股脑的涌上来,让他的灵魂忍不住发抖。
甚至,想起了张未留,他与张未留一个乱了朝廷内政,一个在外叛乱,想要谋夺这大凉江山。而自己沦落到这一地步,是否,便是报应?
天道轮回,果然不假!
吕至阳的神魂在强大的悔意中,归于寂灭。
旬墨见吕至阳异状,心中虽惊骇,却仍旧从容,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
从他见到问天阵的那一刻,便知道,这是简化过的十方位阵,不知道哪一位大能布下如此高深的阵法。
他从异世来,在几位大能的帮助下,压制修为,弃了神通,才撕裂了这方天空,来到这世界。
他早就看出吕至阳被人夺舍,只是对吕至阳并无好感,并未曾说破,而这夺舍吕至阳之人,便是与殷七七在仙侠世界搏斗的凶神魔尊。
既然吕至阳开启问天阵能够引下凶神的魂魄附体,那么殷七七的魂魄自然也能通过这阵法聚齐。
旬墨眼见吕至阳被魔尊夺舍完毕,心中还有一丝丝的欢喜,说明这法子当真管用。
殷七七此时虽未醒来,面上神色却越来越好,甚至有光晕缓缓流动。
被夺舍的吕至阳嘶吼完后,蓦地伸出手臂,似要将这阵法毁去。
旬墨大急,数千张符箓从袍袖飞出,将阵法团团护住。
一柄长剑虹光一闪,攻向吕至阳。
吕至阳低吼一声,似未料到,有人竟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
他身形一顿,两指一夹,将那长剑夹住。
长剑发出一声嘶鸣,剑身震颤不已,努力想要挣脱。
吕至阳冷哼,稍一用力,咔嚓一声,一条条裂纹遍布剑身,长剑一声悲鸣,碎成渣滓,跌落到阵法之中,并被阵法之力牵引,迅速成为阵法的养料,消失不见。
旬墨一声闷哼,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躯肉眼可见的更加消瘦。
吕至阳一拳将旬墨打出阵外,旬墨跌落到旁边的草丛之中,他刚爬起来,便看到殷七七瘦削的身影飞出阵外,向山下飞去。
他悲鸣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吕至阳巨手像天空一抓,那通天的光芒被拦腰斩断,奔雷消散,滚云平淡,闪电寂灭,通往异世的大门关闭。
从此,这世上将唯他独尊。
他仰天长啸,声动九州,无数的飞鸟被震晕,从树上掉落,飞禽走兽四散逃逸,天一观所在的山曾是乐园,如今却是战场,这是一场灾难。
旬墨面色难看至极,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并无能制服吕至阳的力量。
吕至阳的力量是这世间不该存在的禁忌,然由他而起,便由他而灭,他杀不了吕至阳,却可以拼死将他封印。
他目光坚定,俊逸的脸上又回复从容,他看着山下的方向,轻唤一了声,“师尊,我错了!”
“不错,你的确错了!”
旬墨猛然回转身,只见一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瞧着他。
那女子是殷七七,又不是殷七七。
旬墨面上容色复杂,欢喜,激动,难过,思念,爱慕种种情绪,交汇成一张又悲又喜的面容。
殷七七神姿玉质,有仙人风姿,她微笑点头,伸出纤纤玉手,摸了摸旬墨的脑袋,楷去他唇角的鲜血。
旬墨满面欢喜,将殷七七狠狠的抱在怀中。
殷七七略一顿,似乎释然,轻轻搂着他,拍了拍他后背,以示安慰。
李挽澜上了天一观山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旬墨竟然像个小孩子似得抱着殷七七又哭又笑,殷七七竟不拒绝,很熟稔的样子,摸着旬墨的狗头,拍着旬墨的狗背。
李挽澜怒火中烧,面上神色都狰狞了。
尤其是,殷七七看见了他,只是目光略一停顿,如陌生人一般对他视而不见。
李挽澜怒火中更是纳闷,殷七七的胆子又肥了,竟然敢无视他。
他向来不是胆怯之人,立刻就要上前问个清楚明白,却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
而反观旬墨却被殷七七护在身后,像个吃软饭的一样,李挽澜心中涌起了浓浓的鄙视和嫉妒。
殷七七袍袖一挥,一道亮光从袖中飞出,在这一方天空形成禁制,将吕至阳困在她的禁制中。
她飞身进入禁制中,含笑道:“魔尊,你我二人的恩怨,今日该当清算了。”
吕至阳哈哈长笑,“不错,殷七七,你我前世恩怨未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神道之人绝不屈居人下。”
殷七七点了点头,道,“好极,你我宇宙中流浪多年,各有所得,各有领悟,今日正好一较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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