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没说你不是单身啊,别急嘛——我可是听说了哦。”
“听说什么?”
“那天晚上啊,后来……谁去看你,谁开车载你回家的?”谢芝芝笑得贼兮兮的,“人家急诊室那边好一顿抱怨呢,都知道师主任疼学生了,摔个跤都超级不高兴的,检查开了这个开那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男女之间的事,澄清得太过火,就是另一种暧昧——其实不管怎么说,别人心里有这个猜疑了,那就什么都能戴上有色眼镜去解读,这个话题注定是争论不出结果的,两个小医生闹了一会儿,谢芝芝抱着胡悦的手臂,笑嘻嘻求饶,“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是我嘴贱行不行?我知道,平时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感恩,不该还拿这个事情来闹你。”
“什么好不好的,我对你好,你对我难道就不好了?”胡悦心里有轻微的不适——其实,抛开一些利益纠葛,谢芝芝确实对她不错,要说两人是交心好友,过了,可要说都是虚与委蛇,却又并非全是如此。女人间的友情有时往往就是这样,含糊得像是一朵云。谢芝芝满心喜悦地过来这里,她心里想的却全是别的事,愧疚谈不上,但不舒服是有一点。“互相照顾好吧。”
谢芝芝顶她一下,“行吧,尽在不言中了——这次,谢了啊。”
她说的是住院总的事,胡悦顶回去,“关我什么事啊,别谢我。”
“哎哟,就我们两个人——你真的这么无私啊,做好事不留名的?”谢芝芝讲,“我老师都很吃惊的,当时他找张主任的时候,张主任那个意思,含含糊糊的,没给准话,我还以为,这一次是会安排给申永峰呢……”
申永峰的业务是很过硬的,一直以来也很受领导们的看重,毕竟住院总,除了人脉以外,工作能力也不能太差。从单纯的业务水平来说,申永峰、戴韶华都很提得起来,胡悦当然也不差,她的组织能力已经毋庸置疑了。谢芝芝各方面来说不差,但和最顶尖的比,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一听胡悦那语气,自然就猜是胡悦在背后帮了一把,胡悦当然不能承认,她笑着说,“还有一个是谁啊?戴韶华吗?”
这语气,一听就是明知故问,谢芝芝嗤了一声,“她,现在正在找单位接收吧,我们这一批里,最后一个是她还差不多。”
“她业务还是可以的。”胡悦公道地讲。
谢芝芝就笑,“悦悦,就我们俩——”
她的意思,是不要太装样,胡悦笑笑,也就真的不再装了。“我是说真的,韶华她性格是有一定问题,不过业务能力是还可以。之前那件事情,她其实也没有说谎造谣,检举的都是事实,被人利用搞这么大,她也没想到的。”
她突然提起戴韶华,语气还这么公允,谢芝芝不免有点无措和尴尬,毕竟,这和她刚刚表露的立场出入不小,这马屁是拍到了马腿上,她说,“那你的心胸是真的太宽大了,悦悦——”
“不是我心胸宽大,是为人处事,不能太双重标准。”胡悦望着她笑了笑,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递给谢芝芝,“这封是韶华写的举报信截图,你要不要看看?”
以谢芝芝的性格,如果心里没鬼,这种东西哪有不看的道理?胡悦不给她看,她抢都有可能,可现在手机递出去,她第一时间居然没接过,脸上闪过一缕迟疑——就是这样的破绽,一瞬间已足够,两人眼神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了悟,只是谢芝芝脸上慢慢浮现的,更多的是大祸临头的惶恐,而胡悦则神秘莫测,甚至有了点师霁的味道。
“悦悦,我——”犹豫了几秒,谢芝芝一抿唇,想要去拿手机,胡悦这时候反而不给她看了,她把手机收回怀里,“你看,你的事情,我也没和师老师说,将来韶华她如果凭自己实力评选上住院总,我也不会去和师老师多说什么的。”
谢芝芝是否因师霁的美言被评选上住院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师霁有绝对的能力挡住她评选住院总的路,而以他的脾气,也绝对会如此报复在背后架秧子挑火的谢芝芝。胡悦这话,透露了许多关键信息,谢芝芝一边琢磨一边说,“悦悦,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说你是故意的,就像我相信马老师也不是故意的一样。”胡悦徐徐说,一边观察谢芝芝的表情,见她神色变化,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戴韶华的举报信里,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能知道的,以戴韶华的人缘,不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她怎么会知道胡悦的论文不合适,入院的流程不合适,甚至是工作时长不够?印象中,对她行踪很关注的,也就是谢芝芝了,她们俩甚至坐在一起算过每个月的工作时长——这些事,戴韶华要是之前知道,怕是早就说出来挤兑她,她没有把这种事情藏起来的心机。
甚至,说白了,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挑拨,戴韶华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举报信,不是有人保证后路,她至于冒这个险,把师霁这一系往死里得罪吗?
很多事,证据不会有,只凭一个感觉,但要定罪其实也无需证据,只凭感觉就够了,胡悦早就猜马医生在背后有推波助澜,而谢芝芝在敲边鼓的过程中,和马医生必然是彼此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不说穿,拿无知无觉的戴韶华当枪罢了。也是因此,谢芝芝才会在她成功回归后,欲语还休,想要卖马医生却又投鼠忌器,就怕马医生被收拾了以后,反咬她一口,把她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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