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元黛私下交流过,骆总的理智看来已回炉不少,她大概已从师医生被捕的冲击中走了出来,开始更现实地为他考虑后路,不再想着发泄,语气中的威逼利诱,这是想要谈判了。
——但胡悦并不想,股份,她没有过想法,这两套房子对她也没什么意义,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都知道什么——她还有点乱。
“你就这么相信他没有杀人吗?”看了骆总很久,她轻声问。
元黛立刻站起身,搭讪着走出办公室:她是‘师先生’的代理律师,总是不是刑诉这一块,总有很多交流是不方便参与的。就好像,师先生的真实身份,还有他在犯罪现场留下的dna证据,从法律上来说,这些都不能判师先生的罪,但事实到底怎么样,人们则又是另一种看法了。
daniel到底是师霁还是师雩,dna证据,即使取证程序不正当,又到底能不能把师雩和凶案联系在一起……
两个女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这一次,骆总的凤眼不再狂怒,而是藏着深思,但她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daniel绝对不会杀人。”
“要我再说一遍吗?上一个这样想的女人是宋太太。”
“我知道,但daniel绝对不可能杀人,”骆总说,“不管证据多不利,这都不是真的,他不可能杀人,我相信他。”
她也把自己的话说了一遍,“——你真的配不上他。”
她失望且痛心地说,“他那么爱你,但你却不是真的爱他。”
平心而论,师医生对骆总算不上多好,总是及不上他对前后两任女友的照应,但在这一刻,不为他所爱的人,给予他的信任比两任女友都还要多。骆总摆明车马,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不惜一切也要帮他。
胡悦嘴里涌起一阵苦涩,她低声问,“就算,他骗了你十二年,你也相信他?”
“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骆总毫不考虑,“我不是相信daniel——我是相信我自己,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爱的人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我有这个自信——你呢?”
她抬起下巴,傲慢地俯视胡悦,好像在一场无以名状、旷日持久的决斗中终于获得了胜利,“你呢?”
胡悦有很多话可以回答她:我妈妈死了,你妈妈呢?如果他真的无辜,为什么要把股份给我?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依然不爱你——
最后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必要,因为师雩有极大可能也并不爱她,他在师霁的身份里活了十二年,生活中的一切几乎都是在表演——她又想到了刘医生的话,‘你想要的东西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操纵’。
确实,她想要的东西实在太明显了,师雩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为什么要推动她和刘医生进行dna检测,他是不是希望她能和骆总一样,拥有这么强烈的‘自信’?
我爱的人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是我对他的信任,也是我的自信。
师雩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他哥哥去了哪里,老院长隐藏了什么秘密?她想要的东西真的太明显了,没有人不知道,解同和知道,师雩知道,老院长当然也知道——
胡悦闭上眼,想要疯狂甩头,把脑袋里的杂念像水一样甩出去,但这个动作太过火了,只能在意念中甩甩。
“股份转让协议,我可以暂时不签,”她说,“但当然不是没条件。”
骆总松一口气,唇角立刻浮现出‘我就知道你会被物质打动’的得意表情。
“你的房子,我也没有兴趣——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所有人都清楚。”胡悦说,“那就是我妈妈死亡的真相——她无权无势,长的不怎么好看,而且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除了我也没什么人关心,就连路边随便一只野鸡,都能跳出来加戏,指着我的鼻子骂,好像我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死人,打扰了师先生高贵的生活,简直罪该万死。”
这是指着骆总的鼻子在骂,胡悦的言谈从未如此粗俗,骆总的脸涨红了,她说,“你——”
但终究是骂不下去,这dna证据让骆总的腰杆也没法挺得更直,胡悦说,“但是,既然你这么相信师先生一定没有杀人,那我们的利益其实是一样的——我想要真相,你也想,这个案件,还有很多谜团,我要弄得清清楚楚,给我妈妈一个交代,你也要找出真相,还师先生一个清白,对吗?”
她把骆总套进去了——如果她不是真心相信师雩没有杀人,现在应该很窘迫,骆总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说,“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合作?”
“师雩可能会被押送到a市审讯,我不想让他去——上次我接触过那里的人,那边的专业性赶不上s市,我怕他们为了结案,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胡悦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可能有办法把他留在s市。”
骆总只是稍微思忖了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下来,“可以。我也不想他去a市。”
那里已不是骆家的势力范围,她无法提供便利和照拂,想要师雩留在s市这也自然,胡悦提出第二个要求,“还有,我想见师雩一面——我有很多话想问他,这个故事一定有一个真实的版本藏在师雩那里,如果你坚信他的清白,就应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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