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建嵘指着秋峥欲挥过来的手。
秋峥悻悻放手坐下,“说,今日让你说。”
“二十多岁,日子全耽在吃饭、睡觉、工作上,恋爱、结婚、生子这种正经事,一件没做。”
“我乐在其中,你不可强加你的意愿在我身上,”秋峥再加一句,“强加世间大多数人的意愿在我身上,也不行。”
话间,霍银江已到,秋峥就近指他,“他哪一点好”
霍银江倒兴致颇高,“我是主角”
秋峥指着粥碗,“你是猪脚。”
话间,有人拍秋峥肩膀,秋峥转身看,陌生人。
那人却满面惊喜,“曲秋峥,好久不见!”
那人长了张二百磅的脸;五官占得篇幅不仅不大,还呈集聚状,下巴约等于两个额头;圆滚滚似移动皮球。
秋峥不明所以,身子侧向后方保持距离,“请问是?”
“张鹏辉,我是张鹏辉!”
秋峥下意识看银江。
他接到秋峥的眼神,细细打量那人,笑道,“是他。”
秋峥再细细打量,是了,他脸上隐约有那位张鹏辉的影子,但,但变化也太大……
秋峥记忆中的张鹏辉,细若芝麻杆,跟女生讲话会红脸……
“你变化太大,”秋峥就近拉他胳膊上的肉,“这皮肤的弹性也太好……”
正说着,张鹏辉已开始拨电话,“我碰见霍银江和曲秋峥,有没有空,一起见个面……”
秋峥悄跟嫂子耳语,“稍后我说有事要走,你附和我。”
“跟同学见面而已,没事的……”
秋峥食指抵唇,“不想去……”
“曲秋峥,我听到了啊,”张鹏辉附过来,像是一座山,“没事的话去见见老友,阿霞也在,她邀你去,一定要见你。”
建嵘、霍银江在一边看笑话,秋峥干笑,“好,好。”
阿霞是秋峥中学好友,两人在初二入学时一见如故,形影不离,似双生儿;初二下学期因为一块橡皮决裂。
其后十数年,两人去了不同学校、进入不同岗位、有了新朋友圈,并未刻意去避,却也无得交集。
现在她开口相邀,若是拒绝,倒显得自己扭捏。
再而言之,现今回头想一想,也觉得可笑、尴尬、小气,没有必要那般。
☆、聚情之会?伤情之会!
政治老师教导,要用历史的眼光看问题。
历史的眼光,是指站在历史事件发生的背景下,去看待一件事。
一件事的结果是这样、不是那样,是由所处的环境、温度、各方当事人的性格、处事方式等诸多偶然、必然因素交集作用导致的。
若是只看结果,会觉不可理喻;但若是置身于当时的环境、并追溯各方当事人的成长经历、生长环境,就会觉得彼结果合理许多。
正如秋峥未看到阿霞时,还觉自己幼稚;但当见到阿霞,记忆汹涌而来之时,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
什么橡皮擦,不过是□□。
阿霞生日时,秋峥为阿霞挑了一份礼物。阿霞不喜欢。
秋峥让她自己挑。阿霞狠宰秋峥。
大家是朋友,也无所谓。
秋峥生日时,阿霞送给秋峥一个包。没有吊牌和品牌,划痕颇多,用至第三日,包带断裂。阿霞姐姐来访,指着包笑讲,“阿霞,不是教你将这个包丢掉吗?怎么会在这里。”
秋峥因此心中有了不舒服,至霍银江闹她,阿霞竟与诸人一同嘲弄她。
几日后,阿霞未经秋峥允许掰了她一半橡皮,秋峥怪阿霞未得允许动用他人物品,阿霞称秋峥小题大做、小气鬼。
二人谁也不主动同谁讲话,至最后将不讲话变成习惯。
秋峥随张鹏辉、霍银江赶到约会处,阿霞和秋峥并未讲几句话,虽不是陌路,但也话不投机。
“秋峥,你小孩几月份的”
“没有孩子。”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秋峥啊呜一阵,“还没有结婚。”
这就尴尬了,孩子、老公这种东西,秋峥都没有。
那种亲密关系,再难回还。
事情做下了,就不要想着弥补,更不要想着再来一次。
时间具有一维性,一去不复返。
“快给志豪电话,”阿霞竟然拍手,“秋峥,你记得志豪吗前次聚会,他说爱你,但又怕影响你现在生活,现在好了。”
秋峥不记得哪位志豪,她借口洗手间,出门透气。
忽闻得一阵尖叫,秋峥去凑热闹。
是一位年轻的出租车司机,叫着跳下车来,转到右边去拉车门,“我问你去哪儿,你不说就算了,干嘛吐我车上!”
车门一开,一股还带着温热气息的味道齐朝秋峥鼻子里涌,绝了的味道。
秋峥忙忙退开,站在远处去看热闹。
那司机骂了声娘,转至一边去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师傅,有个喝醉的,吐在车里了……”
车内的人的脑袋垂出车门外。
秋峥看去,耷拉出车门的脑袋,有些像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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