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静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大概猜到了,我丢失的这段记忆,和言灵之力有关,所以,你不敢贸然说出口。若是我自己下的封印,便只能由我自己打破。言灵之力的反噬,非同寻常。”
沈流静将滴血的手腕送到她唇边,却被她轻轻避开。他再没有力气追着送过去,手无力的垂下。
霍晅忽而轻轻靠在他肩上,苍白手指团起他垂落的衣袖,紧紧揉成一团,捏紧手心里。
“我知道你必定不会同意,哪怕与我共死,也不愿意……”她轻轻摇头,“沈流静,我要食言了。若秦芾出山,你就再想个名目,撵她回秋光淡去。我就算死了,想起她还自在的在外面逍遥,也浑身不痛快。”
她如此说,沈流静大急,微弱无力的抓住了她。
可手上没有一点力气,被她轻而易举的拿开了。
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朱果,一口吞了进去。
她额心飞快的涌上了一层黑气,这朱果是烛龙的情思所化,根本就不是修士所能吞噬的。
可这其中也蕴藏着巨大的灵力!
霍晅恢复灵气,眉心一点紫气越发明丽,像一团紫色的火焰。
霍晅仍然靠在他肩上,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字,语气低沉,音调也有些迟缓,可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今朝立下誓言,在此封剑。剑出之日,便是秦芾出山之时。”
这一言既出,二人面前便现出金色大字,首尾相接,慢慢转动。这便是言封。
沈流静这才恍惚记起,都说霍晅与天剑共神,做了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天道六门都要尊一声剑尊。——可却几乎从未有人见过,她施展三千霜华。
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质疑她剑尊之名,因为,即便不靠那把剑,她的剑法,也足够精纯。
饶是在如此境地之下,沈流静也难免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荒谬之感。
堂堂的剑尊,竟然自行将天剑封印,这样胡作非为的悍勇,还真的像她的手笔。
霍晅额心的黑气越发浓郁,沈流静阻止不了她,心头反而宁静下来。
假如她要他活,他便活。若没有她,活不下去,便一起死,也就够了。生死,又算什么大事?
她今日能为他去死,他也能够。
霍晅动了言封,慢慢站起身,不见如何动作,便亲自击碎了自己的封印,将手伸入了光华流转的金色字符当中。她一碰触,金符便随之炸裂,越深入,金符碎的越多,最后,金符尽数炸裂,一柄通体流光的宝剑从中而现。
她提着剑,转身看他,面上还有一点小得意,大概是叫他好好欣赏她风姿的意思。剑光太过璀璨,将她的容颜都掩盖,沈流静不自然的眯了眯眼。
分别时还太小,她就已经那么厉害。重逢后,他也从没见过,她用这把剑,即便是棘手的敌人,她随手折一段桑枝,便能使出最精妙的剑法。
一旦拿上这把剑,沈流静才知道,为何,天道六门都要心甘情愿的恭称一声剑尊。
她比以前,更厉害了。
剑光如虹,剑势方起,已经将石钵打碎,切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破石头。
石钵外面,堆着一堆已经失去灵气的法宝,正是之前那四九之数的“灵”的本体。
霍晅被这东西害惨了,憋着一口气,一出来,先将那“主人”的石像切了切——若不是他到处晃荡,那烛龙怎么会跑到修真界,平白无故的一千多年都不得安稳?
最后又开了袖囊,将那些灵草,不管什么年份,什么毒性,一股脑的都扫荡了。
最后,才心满意足的劈开了界封,天剑不知从何处而生,本就是烛龙天生的克星,自然能轻而易举的破开烛龙的界囊。
霍晅已站立不稳,沈流静搀扶着她,从中出来,恰好落在紫妖候的洞府外。
魏紫苍白着脸,还被剑阵困在其中,动弹不得的小声喊冤。
魏紫一见沈流静,刚要求饶,就见霍晅眉心黑的可怕,脸色又过于苍白。他急忙闭了嘴,唯恐被沈流静迁怒。
沈流静抱着霍晅,单膝跪地,除她之外,什么都不入眼中。
霍晅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沈流静,万一我真的死了,天剑会回到三千咫后面的千秋万仞之上,你去试试,能不能和它共神。”
沈流静不答。她大约是在担忧,他会随她而去,也怕剑宗那些人为难他。
她的玩世不恭,从来只在表面。内心却从来都是始终如一的温柔和体贴。
霍晅难受的厉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沈师兄,你说,我今年也未必是本命年,怎么会多灾多难的这样厉害?”
第64章 言灵血封
什么叫做未必?
活的太长, 连自己的年岁都忘了?
沈流静道:“你今年是五百七十三,自然不是本命年。”
霍晅“咦”了一声,奇怪道:“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沈流静微微苦笑, 她以为, 她的命牌是在哪里?她的本命灯又在何处?
那命牌上的所有,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何况是她的年岁?
霍晅看他又不说话了,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哎哟, 我觉得脑袋里有好多水, 一晃一晃的,你听, 还有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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