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_岁寒晚急【完结】(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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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霍晅又问,她便继续慢腾腾的烧着火,慢腾腾的开口:“年幼时,兄弟姐妹足有十人,却无家产,最大的苦恼,就是没有饭吃。半夜里常常饿的直哭。出嫁之后,夫家还算富足,却三年无子,整日担惊受怕,想的都是他今日莫要饮酒,不要打我。”

  “后来,儿子成婚,又有了孙儿,媳妇却在上香时,见了仙人。我便想,希望儿孙都能平安喜乐,长长久久。不过,那孩子在家打锅砸碗半年之后,终于跟着仙人跑了。我儿出去寻她,至今未归。若说我此时的烦恼,就是别在夜深人静时咽了气,好歹能见我儿一面。”

  霍晅垂下眼眸,慢慢道:“若无温饱,便求温饱。若得了温饱,便必定会有比‘温饱’一事更大的烦恼。”

  鲁婆子怔怔的望着锅膛里跳动的火焰:“仙子所言,凡人的烦恼无怪乎衣食住行、爱恨情痴,仙子的烦恼却要比这大的多了吗?”

  霍晅笑而不语,忽而竖起手中的大骨头,将脸给挡住了。

  对面的酒馆里,原本空无一人,就连酒家也盖着斗笠在竹椅上打盹。沈流静却突然出现,端端正正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那酒馆四处灰蒙蒙的,桌凳上都蒙着一层斑斓的油灰。偏他往中间一坐,整个脏兮兮的小馆,瞬时便如同一幅已有了年头的古画,再无一点脏污,反而更多出了收藏把玩的无价可贵。

  霍晅又拿起一根骨头,可恨不能挡的严严实实的。

  沈流静微微蹙眉,下意识的调动了牵丝蛊,却探听不得一丝端倪。看来,是她将母蛊给封住了。

  青州出事,与言灵之力有关,他原本打算前去晏极寻她。不曾想,沈留情告知他,霍晅早便离了晏极。

  他刚到青州,便发现了她的踪迹,原本是想隐匿行迹,逗她一逗。没想到她专注的啃了一大盆肉,硬是没发现他。

  他这才忍不住,先现了身。

  霍晅从一场荒唐大梦之中惊醒,猛然见了这被自己渣了又渣,仍旧不改初心的好少年,一时坐立不安,恨不得滚地葫芦遁地逃走。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青红白紫,彩虹一般将所有颜色都显了个遍。

  她脸色复杂,脊梁挺直,倒显出许久不见的正经来。

  这模样,活脱脱便是在酝酿“大杀招”。叫人以为,她下一刻又要说出什么断情决意的蠢话来。

  沈流静眯了眯眼,正要上前,忽见霍晅周身气势变冷,眼神更显凌厉,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骨棒,继而将桑枝木筷捏在手中把玩。

  沈流静亦觉出来人,不动声色。

  霍晅将木筷转动几圈,忽地随手一掷,这早便断绝了生气的木筷落地便生成了一棵葱葱笼笼的桑树。枝桠环抱,呈现一个捕捉的姿态。

  “刺啦”一声,衣裳破裂,秦芾连连后退,避开游移而至的桑枝,甚是狼狈。

  她收了炼心伞,伞尖对准霍晅:“霍羲渊,你干什么?”

  霍晅却收了眸中冷光,漫不经心的一笑,桑树也收了张牙舞爪的枝桠,乖巧的装树:“还以为是什么妖邪偷窥,原来是不落天秦宗主。失礼,勿怪。”

  秦芾:“…… ……”

  这个人,真的!总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等人家亮出爪牙时,她又猝不及防的开始讲道理。

  秦芾暗暗磨牙,皮笑肉不笑的上前,虽说她是不落天宗主,本可见平礼。可还是恭恭敬敬的拜见了剑尊。

  转身对沈流静见礼时,笑意倒瞬间真切了三分。

  “剑尊与琅华峰主,怎的碰到了一起?这青州乃是灵气匮乏之地,今日也能迎来两位上尊,当真是蓬荜生辉。”

  霍晅冷哼一声:“青州之事,人尽皆知。你为何来青州,我与琅华便是为何而来。”

  秦芾听她口中的“琅华”,看向沈流静,眸光微微一转,浅笑道:“我还以为,你又是来见他。毕竟他当初也是为你而死,你为他……不惜和我决裂……”

  沈流静岿然如石,不动声色,似乎毫无动容,衣袖却无风自动。

  霍晅冷冷一眼扫来:

  “秦芾,你是在秋光淡里关的久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了?人五人六的出什么幺蛾子?你以为你是什么凡俗宫殿里的娘娘吗?说几句话拐弯抹角,讲人话。”

  秦芾:“…… ……”

  秦芾毕竟不愧曾是霍晅密友,人常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十分有道理。

  秦芾能屈能伸,也能若无其事捡起被霍晅扔在地上还碾了两脚的脸皮:“我听说,有不少修士出事,无一不是性情大变,行为狂悖。而最后出事的地点都是青州。我不落天原本有一外门弟子,名宋鉴予。与你曾有一面之缘。因她有暗算同门之心,被我逐出不落天。数日前,之前与她交好的几名男修都出事了。我连夜查到宋鉴予,她却突然死了。”

  秦芾取出留影珠,宋鉴予被锁在问心阵之中,眸光暴戾、周身一股杀气,与之前的谢飞荧如出一辙。

  秦芾刚开始审问,她便突然笑起来,身形朝后诡异的弓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状。她痛苦的喊叫了几声,手指胡乱的抓着,最后周身灵气外泄,精气散尽,死时身形佝偻,枯皮鹤发,如同一个生气散尽的垂暮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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