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休眼前的光,倏然一声,从幽蓝的天幕之中坠落。
原来,是要他去做个诱饵,好确保孟玉的命。
孟玉急忙道:“你们两都受伤了,我去!”
秦芾眼神越来越冷,并不理会孟玉,只是看着孟休。
孟休和她对视,忽而一笑:“好,我去!”
他说完这句话,一转身,就将孟玉给踢了出去!
秦芾始料不及,被孟休拽住,怒急之下,往他脸上拍了一下:“你干什么?”
她这一下,打的半点力气也没有,不像泄愤,反倒有点打情骂俏的甜意。
孟休道:“你我都受了伤,去引开魔修,你有几成把握?孟玉就不一样,他虽然修为不如何,但身上还有几件保命的法宝,你要救他,就快想想,怎样能杀了这魔修。”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总不会,你从来没想过?只是想了前半步,让我去引开他,却从来没盘算过,究竟怎么样的‘伺机杀他’。”
“自然不会。我说过,会救你,言而有信,决不食言。”秦芾转开脸,皱眉看着孟玉,手握住昭天尺,随时准备动手。
孟玉被赶鸭子上架,只好柔柔弱弱的摔在魔修脚下。
那魔修顿住脚步,拎起“小美人儿”。孟玉虽还是个孩子心性,但也是去过几次酩悦楼的,算好时机,抬起文秀脸庞含情双眸,欲语还休的望向那魔修。
魔修身形高大,“捡起”孟玉,孟玉顺势倚在他怀里,两手攀折他臂膀:
“哎呀,好疼呀!”
孟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几欲作呕。
秦芾一把捂着脸,实在没眼看。
那魔修眼睛更红了,一对上孟玉,茫然了一瞬,拎着人顿了顿:“你是谁?”
孟玉支支吾吾的,随口胡编:“奴家是跟着爷娘来上香的,不慎走丢,却被山匪抓了去,卖到了这销魂窟,可怜爷娘俱在天涯不见,本是娇娇女深陷风尘染泥淖……”
秦芾双手按在额间,咬牙问:“他这都是学的些什么乱七八糟!你天天跟着他,都教了他什么?”
孟休压低嗓音,因为忍笑,语调都有些颤抖:“他每次去酩悦楼,楼里的姑娘便是一片凄风苦雨,谁的身世最惨,谁的赏银就越多。难为他,功法总是背不熟,这倒记得清楚。”
秦芾长长的叹了口气:“烂泥扶不上墙!”
那魔修听了这一大串,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拎着孟玉在原地徘徊。但秦芾估测的没错,他急需应火草疗伤,正是因魔功反噬,神智大大受损。
孟玉又编了好几套,直编的是凄凄惨惨戚戚,见那魔修在原地打转,还以为自己的魅惑之术,学的太好,一下就将这魔修迷住了。于是胆量大增,试探着道:
“大爷,奴家要和爷娘团聚了,您先放奴家下来吧?”
魔修猛的一甩头,手用劲掐住了孟玉的脖子,只要这么轻轻一折,立时就能将孟玉脖颈拧断!
“锵”一声闷响,厉光笔直而出,秦芾起身时,便带动了一串黑红的血花,洒在青碧草地上,触目惊心。
这自然不是魔修的血——而是秦芾自己的血。
秦芾一连攻出百余招,却没有一招能伤到这魔修。她伤越来越重,剑势越来越缓,很快便露出一个破绽,被魔修一把甩飞。
魔修赤红的眼锁住孟玉,就要动手拧断这娇少爷细嫩的小脖子,忽然林间一片炫目的雪光。
这一眼过后,魔修像被这耀眼的雪色,夺取了魂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孟休震惊的看着秦芾手中的定神鞭,和这魔修一样,不敢置信,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竟然抽出了定神鞭。
孟家嫡系血脉才能抽出来的定神鞭。
他脑海中一片空茫。
孟玉终于从魔修铁臂中摔落在地,早就昏死过去。
秦芾拖着残弱的伤躯,一步一步走近魔修,将定神鞭刺入他心口,带出一团白光。这白光便是魔修的魂魄,定神鞭以魂魄为养料,一经触动,贪婪的将白光吞吸。白光闪烁的微光,在定神鞭上开出了一朵最为洁白的六出雪花。
孟休这才知道,她也是孟家的孩子。
多可笑。
可一样是同父异母,她为什么,总护着孟玉?
孟休摩挲着衣袖中的短剑,带着半身的伤,倚在沉默的树干上,静静的看她蹒跚回孟玉身旁,将开封后的定神鞭,又封印回去,恢复原样。
随后,便听得人声。
瞭望城那群无能的护卫终于找来了。
秦芾无力的栽倒在地,轻轻的出声:“孟……孟休,孟休。”
她声音细软,听起来,格外含着温柔的错觉。
孟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曾经偷袭她,刺了她一剑,她也不曾说过什么。
怪不得,她一见他,神色便那样复杂,厌恶,烦躁,同情,还有……时隐时现的温柔。
孟休想,她时隐时现的温柔,也是温柔。
孟休应了一声,拖曳着伤走近她:“人来了,我们得救了。”
秦芾急切而又轻微摇了摇头:“快脱衣服,遮住,遮起来。”
孟休微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定神鞭破封,在她眉心留下了一点雪花白印。孟家的人一见到这白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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