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芾哪里知道?她早晕过去了。
她思索了片刻:“怎么出来的?”
霍晅道:“这魇镇本来也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能够恶念丛生时,还守得一丝温和本心。而欲之镇更为简单,能勘破欲望,自然可破。”
秦芾问:“你说的这样简单,为何那么多修为高深的大能,都看不破?”
“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屈从于自己的欲丨念。越是修为高的人,越会暗示自己,我如此苦修,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能够为所欲为。故而,更容易被欲丨念所惑。”
秦芾听得她一句“得到想要得到的”,心中微微一涩,但极淡极淡,还来不及捕捉到,就已经散开了。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
霍晅正色道:“你离我远一点。我要睡觉!”
秦芾方才回想,久违的想起来,自己是被霍晅给硬拽下去的。于是冷着脸,要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霍晅,你为何非要拉我下去?”
霍晅浅浅叹了口气,从袖囊中取出一块原晶石:“送你!快滚!”
秦芾接过看了一下,果然是山髓原精,难得的好物,便好歹饶过了她。
刚出门,便见孟休握着长鞭,站在紫合欢下。
夜风将枝叶轻轻抚弄,招摇在他阴郁的脸上。孟休浑然不觉,只是定定看着她房间的窗子。
“孟休!”
秦芾轻叫一声,几步跳到他面前,双手捧着那颗原晶石,献宝一样给他看。
孟休呼吸一窒,不可察觉的后退半步,胡乱瞧了一眼:“这是原晶石?”
秦芾的重重的点头,神采飞扬:“霍羲渊给我的!虽然不算什么好东西,但这颗是冰山原精,秋光淡终年似火,有了这个,至少可保百年清凉。”
她拿在手中抛了抛,微微皱眉:“她不会是特意找给我的吧?”
孟休心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嘴上却道:“她这个人,看着讨厌,倒肯这样照拂你。可见你二人投缘。”
秦芾轻哼一声,心里却还是高兴的。
“她就是看起来,太嚣张了。”末了,又道,“也就只有我,才受得了她的怪脾气。”
孟休心下微松,越发贪恋,想要细问她伤势如何,猛然间,白日里被剑气伤过的左胸,突然刺痛难忍。
这是霍晅遗留的剑气。
这位剑尊,还真是提醒的恰到好处。
他只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难道……就成了那丧心病狂的禽兽不成?
孟休挪出的脚尖,又退了回去,手紧握成拳,再不敢生出半点奢念。
翌日一早,霍晅便找来孟休,和沈流静一齐布阵,以至亲之血引路,追随孟其获的方向。
休养一日一夜,她脸色仍然有些发白,沈流静布了阵,取用孟休的血,很快便在罗盘中指出了孟其获的方向。
是在瞭望城外的后山。
秦芾当即便要前去,霍晅淡淡瞥她一眼,道:“魇镇被破,他势必受到反噬,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必去这么多人。我与沈师兄去收拾了他,孟城主熟悉地势,带路即可。你留在城中,将城中金丹以下的修士先筛查一遍,看看是否还有被魔门蛊惑之人。”
秦芾道:“为何非要我留在城中?”
霍晅轻哼一声:“你与那孟其获本无关联,只不过有生身之份。现在偏偏要跟去,是嫌自己沾不上他的因果吗?”
孟休也因此苦劝,秦芾见他几个婆婆妈妈,只好留在城中处理杂务,权当给孟休做了一回苦力。
转眼间,三人已经到了后山。脚下便是丛草遮掩的洞口。
当年妖蛇作乱,秦芾拼命将其斩杀,在山下留下了一个盘旋的地道。
霍晅丢了一串明凌子进去,在洞口窜出一点带着异味的火光,转眼就不见了。孟休神识想追,不过跟了十几息,就再也看不见了。
霍晅操控明凌子潜入洞中,竟然比他神识跑的还要快。
孟休更觉忌惮,手心隐隐刺痛,那是刺陵在蠢蠢欲动。
明凌子闯入洞中,整个洞中都布满了臭气浓厚的烟雾,不多时,孟其获嚎叫着冲了出来,他身躯庞大,硬生生将洞口都冲塌了。
“嘎……啊!……你还敢来?我要把你关进魇镇,化掉你的灵力,全都变成我的!我的!”
霍晅摇摇头:“想不到,你这样胖,还真的把自己塞进去了。辛苦了辛苦。”
孟其获冲过来,霍晅折断花枝,剑气逸散,将其当胸斩开,心口处一团黑丝,被剑气所伤,惨呼一声就逃出体外。
沈流静脚下腾起阵法,将这颗古怪的黑丝魂魄给困在阵中。
孟休大惊:“这是什么?是老城主的魂魄吗?”
霍晅盯着那团挣扎的黑丝,看了半晌,似笑非笑的转过脸来:“自然不是。这是聂青崖的魂魄。”
孟休神色大变。
霍晅继续道:“如此说来,也不准确。这魂魄虽然是聂青崖的,可却是他被操纵以后的魂魄。算起来,他已经不是聂青崖了。”
不再是,秦芾记得的,那个嫉恶如仇、上善若水的一家之主聂青崖了。
她曾为其动过凡心的那个正直、善良的青年,如今却成了一团望之生厌的糟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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