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正道之中,唯有剑宗不拘一格,只求道心清明,不论身份血脉。连霍晅座下,便有两名弟子并非人修。
而五大宗门之中,也只有剑宗能接纳这些异类。
偏偏,只有沈流静去的时候,霍晅连人都不放进去,还当做女子好生戏弄了一番。
霍晅咂舌:这事儿是她做的不够厚道,可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沈流静还一直记在心里?
霍晅摇摇头,不置可否:“沈……师尊也太小器了吧。”
沈青晏瞪圆了眼睛:“峰主小气吗?明明是羲渊剑尊过分,这岂止是羞辱峰主,连玄心宗都一并羞辱了。”
霍晅:…… ……
“……可玄心宗其他弟子,不也能上山学剑吗?”
她就是看姓沈的雷灵根一家子不顺眼,怎么就羞辱玄心宗了?若要她说,当年出了那桩事,沈流静就是再醉心剑道,又怎么有脸,上她山门去求学?
但当年之事,与沈流静并无干系。
霍晅看这孩子气鼓鼓,也不好意思嘴硬了:“咳咳……剑尊也是有一丁点过分了。”
沈青晏愤而出言:“是太过分了!”
真是个孩子,这口水四溅的激愤模样……
霍晅摸了摸鼻子,看在那百来个金骨牙的份上,不和这小辈计较。
既然得知无极令已经撤了,霍晅三言两语将沈青晏给踢了回去,自己回去继续打坐。一连三日,除了偶尔睁开眼睛吃点果子,其余时候,都在专心养魂。
这日霍晅正在运灵,突觉魂魄一阵动荡,连忙内视识海,只见金网光芒黯淡,被困在金网当中的魂魄光芒大作。霍晅叹了口气,就差几日,也就养好了,只好再委屈这小娃娃一阵了。
金网重新织合,夏绯的魂魄又沉沉睡去。
霍晅这事做的不大地道,自己也动用魂力,虽说魂魄凝实了许多,可这魂魄不全,又是一阵一阵的疼。偏偏她昨天半夜嘴馋,连金骨牙也偷吃光了。
她出了洞府,没见到紫瑜,便随心所欲,往灵气充裕的地方走。看到一大片南风紫竹,顿时大喜,猫着身子钻进去,拱了几步,果然找到一颗灵气充裕的紫竹笋!
这可真是好东西!不枉她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喜欢竹子,果然是又好看,又好吃。
霍晅本想带回洞府,可一来这石不转并无活人,除了她和沈流静。二来,现在披的也是别人的壳子,不怕丢人,更不用千辛万苦维持她剑尊的高雅形象。于是席地而坐,几下扒了竹衣,上去就啃。中间跑来一只噌食的喁喁兽,看她吃相凶狠,转身就怕,大概怕她吃的兴起,连它一块儿啃了。
霍晅啃完竹笋,压下那股蚀骨入魂的巨疼,慢吞吞的钻出竹林,回洞府去,走了几步,突然周身一凉,那股怪异的阴凉的气息又出来了。
霍晅顿足,一缕淡淡的花香充盈鼻尖,可眼前只有一颗拳头大的“水珠”趴在石头上。
霍晅突然明白了,她又闯进了禁制里。这小女修古怪,修为虽然不高,可却能随心所欲的进入别人的禁制,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日她才能进入禁制,坏了那鼠须邪修的好事。
石头上的“水珠”,叫做凝婴果。
霍晅眼睛贼亮。
凝婴果可是好东西,灵气充沛,能滋养灵根,虽说以往的霍晅也不放在眼里,可如今这颗果子吃下去,对她残损的魂魄绝对有大益。
可这果子,是沈流静的。
霍晅竟然小小的犹豫了片刻,正踯躅间,忽然眉心一阵猛烈刺痛,像有几十把刀剑在识海里搅动。她也不管了,捧起凝婴果,就塞进了嘴里。
百步之外的石不转入口处,孟子靖恰好看见了,突然嘴角一抽: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这猥琐的吃相!
“峰主的爱徒真是……不拘小节……”
沈流静并未作声。突然脸色大变,挥袖便走:“徇因山主还请自便……”
孟子靖也明白过来,抱着麟血剑告辞而去。
霍晅吞了凝婴果,果真入口即化,回味无穷。再珍贵,再稀有,再舍不得,沈流静也不能进她嘴里来抢了。
刚偷吃了果子,沈流静就过来了,神色莫名,有点复杂,总之不太好看。
霍晅虽然看不惯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何况她眼下顶着小奶娃的皮,也不算丢自己的人。
当下嫣然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和暖多情:“师尊!”
话没说完,沈断脸色又变了几变,上前一步捉住她手腕。
霍晅腾空而起,暗暗腹诽:这是把她提起来了?一颗果子而已,值得动这么大的气?
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迎来一阵剧痛。这股疼痛与之前魂魄损伤的绞痛不一样,经脉四肢,席卷而来,浑身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一处不疼的。
霍晅疼的蜷在他怀里,手足都被他制住,挣扎不能。沈流静站起身,又突然倾身,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再次起身时,才缓了口气,抱着她瞬移进了丹房。
丹房内药香袅袅,霍晅还是疼。她是活了许多年啊,修为也很长进,可就是怕疼啊。
何况,如今这样的疼痛,哪有几个人能活生生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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