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仙虽然是个混的,又一贯护短,但也不能与这么多人抗衡,因此才忍下此事,连夜将孩子送回了晏极山。”
白修莹说了这么多,精气神不断流失,几乎都难以支撑他暗中传音。
他与沈流静传音,自然是要支起屏障来的。不然,凭霍晅的修为,想要偷听,也太容易了些。
“你父亲如此说,当日之事,又无人知晓,他自然是除魔卫道、问心无愧的大英雄。至于霍云岫之死,也实在莫可奈何。巧的是,当时我也在,顺手就用留影石存了下来。你可知道,当时秋湘子究竟有没有被惑神?究竟有没有杀人?”
沈流静问:“她若没有杀人,我父亲怎会认出她的言灵之力?”
白修莹呵然一声:“若她骤然觉醒,尚且自控不足,又突临险境,救人时暴露了言灵之力呢?”
沈流静依旧是面无表情,可僵硬的脊梁、颤抖的眉峰都在宣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你不信我的话?自己打开留影石看看就知道了。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何必对你说谎?”
沈流静望着手心这块灰扑扑的小石头,中心有殷红的符文,注入灵力,就能看见当年的真相。
他突然握住这石头,手心里落下银灰色的细沙。
霍晅问:“怎么不看看?”
沈流静笑了笑:“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必要。只不过暖香候不愧是魔门军师,的确是擅于蛊惑人心,巧舌如簧。”
霍晅尤其不喜白修莹操纵人心,没有多想:“别理他,奸诈之徒!”
白修莹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再次传音:“想不到,想不到呀,人家都说,青莒峰上无尘月,清净宁和,原来还有这样果决杀伐的时候!你是不敢让她看见?若真如我说,秋湘子是冤死你父手中,霍云岫更是无辜而死,她会如何想?”
沈流静道:“我宁可自愧一生,永远背负这秘密,也不想她再有一丝一毫的苦痛。”当年他能承受无尽的相思之苦,忍着悲寂伤怀不去找她,今日,也能将这秘密,和着血强吞腹中。
白修莹又是冷笑:“你说的多好听,可你别忘了,她这一生的苦痛缘由,本就是拜你父亲所赐。”
“那我这一生,也就是为护她、爱她。”
白修莹目光沉沉一转,片刻,才慢慢道:“霍晅,烛龙之泪的藏匿之处,我已告诉他了,你去问他吧!”
话音刚落,整个万华镜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四周的景象裂开,变成了无数片菱形的冰镜,冰镜裂开之处,一切都被其摧毁。
霍晅抓着沈流静的手:“万华镜要崩塌了。这阵法与其它的阵法不同,在其中便会受其所制,我们走!”
她拉着沈流静,手中剑却杀气迸发。白修莹早知她绝不会留他活口,半边身子往左狠狠一拉,竟然切开了自己半边身子和左手臂,强行从她剑下脱了身!
生死就在一瞬,白修莹不敢耽搁,往万华镜中心跑去。霍晅带着伤重的沈流静斩破出口,出了阵法,回身一剑破空劈开,无数剑气追踪白修莹而出。
第97章 道侣大典
四野颓唐, 万华镜崩塌时,玄机楼竟夷为平地。好在, 万华镜是在主阁之中, 与前院尚有数丈之距, 楼中各人及时逃出, 并没有伤亡。
一时间, 四处都是不明真相, 从楼中急窜而出的住客, 好些人裹着锦被,神色茫然,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顿了好一会儿,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顿起,揪着玄机楼中的仆从喝骂问话。
仆从瑟瑟发抖,管事尽力调和, 可又哪能知道, 是自家楼主玄寿鬼迷了心窍, 把玄机楼给炸了?
霍晅放出神识, 崩坏的万华镜中已无半点生机,言灵之力也再无半点回应。
沈流静强撑着起身,用手心的留影石粉末画了一道寻踪血符。血符化成血蝶, 遁入废墟之中, 许久没有回应。
但血蝶也没有回来。
片刻后, 霍晅才收回言灵之力,摇摇头,道:“被他逃了。看来,他也并非孤注一掷,而是早有谋划,一旦杀我不成,便摧毁万华镜逃命。果然心计深沉,刚才真不该和他啰里啰嗦。”
霍晅随口一问:“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沈流静默然无语。
她未必是真心问,他大概也不必真心回答。她笃信他,随随便便,三言两语,自然就能敷衍搪塞过去。
他却不肯对她说一句假话。
霍晅半点也没放在心上,他没来得及沉默多久,她就道:“反正这人也说不出好话来。可惜,此次让他逃走,还不知以后还要生什么事。”
她冷笑一声:“我毁了年轮,他下次再有机会,大概是要把我大卸八块。”
沈流静正色道:“他没这个机会。下次若再碰到他,我先将他千刀万剐。”
霍晅怔了一下,噗呲一笑:“难得还能听见你说句笑话。”
玄机楼出了这样大的事,很快魏紫也到了。
霍沈二人隐匿身形,藏在人群中。魏紫得了讯号,急忙跟到主阁废墟前。
霍晅目光示意,让他看看地上的银沙。
魏紫与玄寿数百年交情,哪能认不出来,这是老龟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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