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靖来时,已经醉倒一片,霍晅虽未醉酒,但支在石桌上,神色昏昏,离醉去也不远了。
道冲醉的极深。
霍晅看他皱着眉,无奈一叹:“可惜,今夜你没有尝尝自己酿的酒。”
孟子靖道:“酒是什么好东西?不尝,不饮,从不知酒滋味,也不可惜。”
霍晅问他:“你若尝了自己的酒,她问你时,或你扪心自问,你可敢直言而答?我看,你这新酿的酒,不该叫春心,而该叫问心。”
酒坛中仅剩半盏残酒,孟子靖仰脖喝了,摇摇头:“不过如此。尚不足以,让我胡言乱语。”
这酒看似酒劲不大,却惑人心神。霍晅喝了,也是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心中想的,无时无刻不是沈流静。
孟子靖却能忍的住。
霍晅喟然一叹:“既不足以醉倒你,也未曾醉倒这个小酒鬼。她的心思藏得极深极深。我这几日,总有些不安的预感,若不然,便由你安排,将她送回宗门,闭关一段时日。”
霍晅已然入圣,既有预感,十有八九都要应验。
孟子靖重重的搁下酒坛,将道冲拎着送回了洞府。
霍晅刚要离去,方才离去的碧沉又来了。戚青寒和桑茵真醉了,东一个西一个的睡着。碧沉取出一物,放在戚青寒身侧。
霍晅草草一瞧,这东西,竟然是戚青寒的命牌。
霍晅顿时觉得,好像被万丈惊雷劈中,一时和鬼鬼祟祟的二徒弟面面相觑,好半晌二人都未曾说话。
“这是,小三儿的命牌?”
碧沉点了点头。
霍晅:“小不服给你的?”
碧沉道:“自然。我还能去抢不曾?我们晏极的命牌,与修士心血相连,除非自愿,旁人是拿不走的。”
霍晅慢慢的捋了捋:“他说的那个,非要嫁给他的,但数个月以后,又嫁给了别人的,不是你吧?”
碧沉面色一僵,极不自然:“……师尊,您从前,不是向来不管我们的事吗?”
霍晅痛心疾首:“修行上,你三人天资非凡,是不需我多问。然则我既身为师尊,孩子的心事也要多多关照,不然,就行差踏错,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碧沉真心实意的劝解道:“师尊,您还是省点心吧!和从前一样,别管我们了!”
霍晅:“所以,他说的这个差点嫁给他的‘女子’,正是你?”
碧沉默然,窘迫道:“也算是,也不算。”
霍晅扶额长叹:“碧沉,为师一直觉得,你比不服这个小犟驴要稳重的多了!”
碧沉指了指酣眠的桑茵:“师尊,大师兄才是驴。”
霍晅冷不丁问:“你真喜欢小三儿?”
碧沉眼神微微一沉,默认了。
霍晅思量了许久,才愕然道:“你们兔子不是不吃窝边草吗?”
碧沉又是静默,顿了片刻,眼神中的无奈和隐忍如熹微的月华,不可轻易察觉,更不可无端掩藏:“师尊,他不是草。他是戚青寒。”
师徒二人再次面面相顾。
霍晅心说,早知道要把小二子逮个正着,她还不如多喝几杯,醉过去算了!实实在在的,她哪知道,该如何开解这为情所苦的倒霉孩子?
第101章 不如无情
杯中清茶碧绿, 青嫩的茶叶在滚热的茶水中翻腾,渐渐平复。
碧沉双手奉茶, 见霍晅仍然是一脸天塌下来不知该用哪边肩膀扛起来的神情, 他十分尴尬的笑了笑。
“师尊也不必想的太多。说起来, 都是阴差阳错, 也未必是什么……情情爱爱……”
霍晅心说:“呵……你说这话时, 将满面的凄风苦雨遮一遮, 大概更可信。”
但这二徒弟向来最是恭谨孝顺, 她哪舍得说这个。
碧沉稳了稳心神:“师尊上次曾说,除掉了魔门的左护法鹿藏蕉。弟子从前,也着过此人的道。”
霍晅手指敲了敲杯沿, 眉峰一挑:“胡扯!我捡到你时,你奄奄一息,我送你到佛门若存金仙处,借了九十九日的佛光,之后百年都佩戴着青莲子,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鹿藏蕉给骗了?他那梦境, 便是能骗得过为师, 也该骗不过你。”
碧沉哀怨的看向打断自己的师尊:“师尊, 您可知,魅惑之术,本身凭的并非是施术者的神惑有多么强, 而在于, 施术者能不能发觉被惑神之人内心的弱点。抓准这一点, 便是如我这般的,又有何用?”
霍晅无奈道:“总之,你也太不中用了!为师多疼你!”
不中用的二徒弟:“就算……弟子不中用吧。师尊您还记得,您说过,我只是凡俗一只普通的兔子,却意外的开了灵智。当时灵根未成,气息奄奄,但师尊觉得我有天赐之福,又恰巧被您碰到,便带回了晏极。”
霍晅略一颔首:“不错。这之后,我倒是想去捡到你的地方看看,但一直没能成行。哎,为师实在太忙了。”
碧沉:“呵……”
“弟子自己去查过了。”
霍晅心虚道:“原来如此!来,快说与为师听听。”
碧沉再次道:“您还是别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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