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静微微皱眉,不喜。
沈留情继续刻薄他:“连你那百年修为都骗到手了,她不走干什么啊?等着大爷我出来请客吃饭啊!”
沈流静转身就走了。
沈留情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持续的训斥他,恨不得把人骂醒:“你说说你,你留不住她的心,占点便宜也行啊!白白的让人骗财骗色……你放心,等大爷我出关了,就去向孟子靖要个说法!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是要分还是要散,划个道道出来,光跑什么?”
沈流静早没影了,沈留情无奈的嘀咕:“我这个大爷当的,真是窝囊!”
沈流静在藏书阁枯坐了片刻,无意扫到那封金帖,他沉着脸挪开目光。片刻,又落到了金帖上,等不知是第十八还是十九次落到上面时,他面无表情的起身,打开了金帖。
金帖上写的什么,他早就倒背如流,连她戏谑而调笑的语气都能想见。沈流静越看越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着这金帖。
正欲送回去,突然发觉贴封有异。
沈流静脸色很不好看,手指往金封下面一拨,便觉四周灵气微微一动,脑中像突然多了一滴清水。
这“水滴”里,是剑宗的无极剑诀,连最后一招,霍晅自创的碧空尽,都在其中。
这金帖他看过许多次,金封背面,绝对没有封存剑意。这是霍晅那日留下的。
这是要拿无极剑诀,了断他的百年修为?
他喉间猛然涌上一股腥甜,又极快的压了下去。
沈留情常说,他要再如何如何,他就是条狗。沈流静今日突然懂了这句话。
他再管她的丁点闲事,他就是条狗!
从藏书阁出来,月华溶溶。他心境大不一样,愁云惨雾尽皆散去,看月色也明亮了许多。
紫瑜在竹林里坐着,夏绯正在一旁练剑,紫瑜虽然入门晚,但见识非夏绯可比。时而在一旁轻声指点,见师尊过来,二人急急忙忙过来见礼。
夏绯眉目低垂,神色坚定,那日醒来短暂的迷茫之后,便专心修行,连紫瑜也勤奋了许多。
沈流静赞许颔首,发觉这徒儿很是省心,见她手腕微红,是练剑过度所致。
她手上是紫瑜用紫竹削成的一把竹剑。
沈流静问:“你很喜剑法?”
夏绯略一迟疑,最终实话实说:“弟子确实喜欢。因为,羲渊剑尊能逼使她避守秋光淡,不得随意而出。”
沈流静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秦芾。
沈流静微微拧眉,又再次打量了这年幼的小徒儿几眼,并没有多说。回洞府后,专程让紫瑜给她送去一把栖桐剑。
沈流静问起夏绯,紫瑜道:“勤练刻苦,心志坚毅,弟子也受益匪浅。”
沈流静道:“她既入我门下,便是我的弟子,将来不论凡事,都有我、有玄心宗做主。”
紫瑜微微一凛:“是,弟子必定转告师姐。”
说完,见沈流静眉心很是突兀的拧了拧。紫瑜急忙告退。
紫瑜出去后,沈流静压住颤动的命牌,若无其事的翻看之前未曾读完的古籍。
读不到一页,他又看见了落在石桌上的储物袋。
这储物袋里,全是她之前留下的。
沈流静微微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扰人,打算收起来,没想捏在手里又抖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半边卧榻。
碎成一片一片的白玉剑,摔坏的玉冠,一件脏污的长袍(沈流静的),还有一些——金骨牙的果核?
沈流静眉心一跳,都想象不出,这么个人,会像个捡破烂的一样,恋恋不舍的把这些东西全收起来。
偏偏,对他从没有半点眷念。
琅华峰主借着明暗不定的月色,灰溜溜的出了空镜墟。
沈流静循着感应到了小山上,四下无人,只有一股残留的奇异香气在风中发酵,又凝合成另外一种香气。
只是一股残留的气,却让沈流静都感应到危机藏伏。
他心神微微一凛,越发高悬不下。往山下一扫,草木摧折,形成一条明显的压痕,尖石上还勾着些紫色布绢。
这痕迹,像是有个人狼狈的从山上滚了下去。
山脚下是一处泥潭,泥潭已经恢复平静。但四周山石上,都是溅起的泥块,旁边还有一个泥形人影,接着是莽莽撞撞的脚印。然后,又是一个稀里糊涂的泥形人影。
沈流静的心绪十分微妙。
这人从云头坠落,一路狼狈的滚下来,掉进了泥潭。在泥潭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糊得一身都是淤泥后,终于爬出了泥潭,走了几步,又摔了一跤……
一路落花流水,狼狈不堪都不足以概括这段旅途。
沈流静眉毛皱的死紧,实在想象不出来,她到底是怎样落到这步田地的。
神识铺遍小山,搜寻许久,没有找到人。豁然间,山雾顿开,月华像从空中漏开的一个口子一样,流进山坳之中。
月光汇聚成一条银色的“丝帛”,落进了洞中。山坳中有什么东西,在贪得无厌的吸收月华。
沈流静也感应到了,山坳中有一股鲜活的灵气,这是天材地宝将要成熟。
刚进山坳,沈流静就看见一条四足蛟四脚朝天,平摊在石头上,已经死了。他神识一扫,发觉这条四足蛟,浑身的骨头,一节一节的碎掉,好像被什么暴力法器捶打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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