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不以为意:“虽然只坏了一角, 但已经足够了。因为,破阵之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灵力, 来支撑阵法。如今阵法崩坏, 这些黑色符文已经不能准确的锁定修为高于元婴的修士。所以,江见疏现在还算安全。这是其一。”
“其二呢?”
霍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这阵法可不能无缘无故的坏了, 我猜这人也不能怀疑到我们两个金丹小修的身上。当然是——全力狙杀破坏了阵法, 还要继续捣乱的江见疏。”
这是明目张胆把江见疏当诱饵了。
她越使坏, 越发神采飞扬。
沈流静摩挲着衣袖中的红璎玉扣,心头忽而无限宁静。——明明,乱石坍塌,草木倒地,一片兵荒马乱。
“其三,也是引蛇出洞。就要看顺利不顺利了。”
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江见疏到底与钟山封有没有关系,还未可知。”
说完,她伸出手指轻轻一扣,将那金丹放了出来。
金丹一涌而出,感应到此处还残留着自家门主的灵气,又见四处颓唐,不由悲切不已:
“我,我家门主已经,已经……还是迟了吗?”
霍晅轻哼一声:“若不是你招来毒蛇,耽误了那许多事,我和沈师兄本是能来得及的。他是无芳佳城的江门主,想必,你就是无芳佳城的金丹长老扶苗真人?”
焱阳门也算是正道大宗,能任长老者,至少也要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但江见疏继任门主后,将自幼照看自己的“奶爹”扶苗真人也封了个长老。
门中诸人拗不过门主,也就只好算了。好在扶苗真人一心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照看江见疏。因此,都戏称他为金丹长老。
扶苗真人的金丹越发不稳,明灭不定,金光时而炸裂,时而尽数隐没。
“真的迟了?我,我费尽心机,燃尽寿命窥探一丝天机……还是迟了?”
霍晅趁他失魂落魄,声音越发轻柔,哄着问他:“什么迟了?”
沈流静刚要张口,忙定心守正,收回心神。
——他方才心神一荡,几乎就要答话。
连沈流静都无法抵抗,扶苗真人更是难以克制,一五一十的道:
“我虽鄙陋,但先人有窥命秘法。日前,门主外出,我突感厄运,果然得到凶杀之卦。后来,我熬尽心血,才勉强窥到一丝变数,两位道友的影像一掠而过……我原本也不信,但算了几次,都是如此。进了秋水峰之后,我和门主失散,门主的本命灯也越来越弱……”
霍晅问:“你随身带着江见疏的本命灯?”
扶苗真人道了一声是。
霍晅咂舌:“你这样,说他不是你的私生子都没人信。”
接下来,就不必再细问了。基本都能猜到。
扶苗真人窥得半分天机,又被困在钟山封之中,不能出去求援,就选了最笨的法子,以命换命。
他担心两个金丹小修不肯去救江见疏,竟然想出一个“救命之恩”的法子:自己为救“霍晅”而死,再恳求霍晅去救人。
这法子就是传说中的“笨”死了。
霍晅问:“蛇啃在身上,不疼吗?就算你要寻死,有那么多不疼的死法,为何偏要选最难受的这种?”
扶苗真人老脸一红:“我……我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也不会什么,而且,它们吃的挺快,不算疼了。”
还吃的挺快!这个死脑筋,霍晅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卦象隐有预兆,二位是门主的命中贵人。”
呵,没事踹他家大门玩的贵人么?
“何况,我驻留金丹,已经三百余年未有寸进了。寿数早就完了,我能多活这么久,全靠门主找来续命的丹药。道友,你是不是在想,没见过我这种蠢人?”
霍晅不置可否。
她又岂能置喙别人的情感?
扶苗真人道:“我活着……对门主没什么用,不想死了也毫无价值。”
霍晅解了神机术,叹了口气:“江见疏那么个人,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迂腐的人?”
扶苗真人意识到自己中了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看清沈流静的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家门主或许无事。他安安静静的钻进霍晅衣袖处,再不说话了。
霍晅疑虑虽解,却并不觉轻快,微微吐出口气,调整一番,便放出神识。
片刻后她收回神识,眼中还有敬意:“钟山封果然是上古大阵,别说找不到阵眼,连五行生克的痕迹都捉摸不到。沈峰主,您试试?”
沈流静亦是暗暗佩服。秋水山脉连绵甚广,以他二人估略的,整个秋水峰都在钟山封范围之中。霍晅从放出神识,再完全收回,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可见她如今神识之强。
他虽然比她早二十年步入大乘期,也不敢说,神识能强过她去。
沈流静口中道:“我于阵法,并不如你精通。”
却还是放出神识查探。
霍晅道:“奇了,你精通什么,我该知道吗……有人来了!”
二人同时发现了来人踪迹,忙故作焦虑,一时看见天翻地覆后露出的一株红烛草,欣喜若狂的放进了储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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