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霍晅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她双眸微微闭合,连眼睫毛都一动不动,两息之间就入了通玄之境,整个人如同石像,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凌晨时分,霍晅睁开眼睛。
时辰正好。民间所谓鸡鸣惊鬼,这个时候,妖魔鬼怪的气息都是最弱的。依她眼下这具肉身,这点削弱,只算聊胜于无。
霍晅一路风行,在密林当中布下了四处阵法,同时引动,霎时,林间冷风大作。
雾气如有实质,被冷风逐成了一个圆,黑雾当中,一团浓黑圆球猛然冒出,张开了嘴:“什么人?敢坏吾的好事?”
霍晅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怎么每次这些躲起来搞大动作的魔物,被人发现以后,都是这句话?
圆球周围的黑雾忽散忽聚,看清她修为不高,冷笑一声:“区区小修,也敢造次!”
黑气冲涌而来,霍晅倚剑而立,等黑气冲到面门,才骤然拔剑!剑是普通一把白玉剑,剑身却金芒如梭,一旦刺入黑气之中,金色芒点就爆裂开来,黑气竟然被打散了十之五六。
圆球被刺了百来剑,不敢再冲了,抱着缩小了好几圈的身体躲到一边,突然张开黑盆大嘴,使劲一吸,黑气又重新聚集,再次朝霍晅冲了过来。
霍晅加固了防护阵,一手持剑,剑光伴随着金星,璀璨如夏夜繁星。这魔物这次学乖了,左右躲闪,驭使黑气往她眉心冲撞,自己却躲着剑,十剑有五剑都是落空。
霍晅收剑,咬牙拉在左手两指上,顿时血光溅溢。那魔物嗅到血液间的纯正灵气,馋得要命猛扑过来,被霍晅钻了个空子,狠狠扎出一剑,毁掉了它大半身子。圆球哀嚎一声,刚要躲闪,就发觉自己被困住了。
霍晅凭空,再画两道血符,一齐三个束灵阵将圆球牢牢困住。她左手画阵,右手剑光不断,一心两用,已将圆球控制在阵法当中,正欲一剑斩下,圆球嘶吼两声,挣开困阵,朝霍晅冲过来。
霍晅全力一击,力量全都集中在白玉剑上,来不及收回,急忙把剑扔了,身形急退,百忙之中还画了两个破空阵。可这魔物只怕剑气,破空阵只是让他稍微顿了顿,又继续朝她冲过来。
“还敢跑!”
霍晅顿住,转身,眸中神光一闪,又是一个束灵阵。
圆球停下,混沌一片的黑气中,裂开一条长长的嘴:“卑弱凡人,以为吾还会上当吗?”
霍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停一停。”
圆球刚要出声,突然听见数声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响过,圆球身上的黑气就散掉三分。三声过后,圆球周围黑气已经很淡,露出藏在中间的骷髅头。
骷髅张开嘴,尖利的叫喊:“你做了什么?吾要吃了你!”
霍晅在玉果的肉身上,画了三道爆灵符。再操纵傀儡符,让玉果跟随黑气回到了圆球的老巢。爆灵符定好的时辰,就是凌晨时分。
时机刚刚好。
阵法已破,这骷髅遭受重创,露出本体,已不成气候。
“啊!”骷髅不甘的大叫一声,怪风大作,从骷髅的眼眶里溢出浓墨,形成四肢,他伸出细长的手,朝霍晅抓来。
霍晅靠在树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躲了。她手上捏着一根细弱的树枝,细到强烈一点的风都能吹折。可当她持着树枝,这树枝就如同一柄利剑,弯拂着、纤弱而又急遽的朝骷髅斩下!
“啪!”一声轻响,骷髅应声裂开。同时,黑气也破开了防护阵,袭上霍晅面门,她避无可避,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画阵法,正觉要死要死,突然面前一道红线崩开,魔气凝虚而成的手臂被逐散殆尽。
四面八方,眼中都是红线。如烈火埋葬荒原。
霍晅曾经见过这样一幅画,画上开满了红色的曼珠沙华,孟子靖如痴如醉的对她道:
“麟血剑出,就如同这幅画一样,殷红遍野,昳丽秾艳。是以,沈流静这一招,也叫彼岸。”
今日亲眼所见,名不虚传。
麟血剑是她师尊蘅仙老祖年少时的佩剑,最后却被沈流静得了去。
沈流静曾亲自登上晏极山门,恳求上三千咫学剑。彼时,蘅仙老祖闭关,霍晅恰是山主,都不曾见他一面,在外峰就派人拦了,冷笑道:
“学剑便有束脩。听闻琅华峰主佳人绝代倾国倾城,不如惊鸿一舞,充当学费?”
沈流静不肯跳舞,学不成剑,十分怅然,是一步一步走下山。和寻常凡人一般,整整走了一日一夜。
二人素未蒙面,梁子结的死死的。
第5章 师徒?
其实沈流静当日走下山,霍晅是后悔的。可那时候年少气盛,面子大过天,琢磨着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呢,沈流静已经灰溜溜的回到空镜墟了。
从此再不提学剑。
可他这一招彼岸,当真厉害。剑宗之内,除她之外,恐怕别人也使不出来。
这种情形下,偏偏遇见了沈流静。
霍晅脑门上好像贴了一张金光闪闪的符咒,来回滚动着两个字:
丢人丢人丢人……丢人!
霍晅力竭虚脱,被狂风卷飞,撞到树干上,恰好落在白玉剑旁边。等风小了些,才摸着剑支撑着爬起来。
呵。
这一剑之威,几乎将半边山林夷为平地,好在他老人家还记得避开她些,没把她一并儿给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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