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立时便浩浩荡荡前往隔峰的剑冢,各自都是摩拳擦掌,以期能得一把有缘之剑。
弟子们都去了,留下的便是各位长老。各自入座,闲聊喝茶,等着自家带来的新秀从剑冢出来。稍后,若是得了名剑,少不得大肆宣扬一番,若是未有机缘,便低调离去。
道冲真君喝一口茶,左眼一瞥:竟然能在晏极山看见沈流静。果真是有生之年。
喝一口茶,又瞥一眼:沈流静当然不会不请自来,也不会是孟洵因自作主张,那丫头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就只能是自己请来的。啧啧,当年她把人得罪的很了,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服软才请来的。果然是有生之年系列。
只不过,这沈琅华,倒真是好性子。
孟子靖目光一直逡巡在众人之间,最后落在沈流静身上,凝着片刻。沈流静有所觉察,慢慢抬首,二人略一颔首,各自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沈流静随意一坐,便比满座之人更显得清正。忽而手心的红线动了动,像一条小蛇在白皙的血肉中翘起了头。这是子蛊靠近母蛊的感应。
霍晅来了。
剑尊一来,满座之人果真更是哗然。开启剑冢禁制,本就需要纯粹剑气,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霍晅亲自开启,但每次都不曾露面,主持之人多半是孟子靖与剑尊的三位高徒。
因此剑尊今日来了懵懂峰正殿,算得上是破天荒了。
霍晅已进入正殿,子蛊越来越激烈,他唯恐被霍晅察觉,暗暗压抑躁动的子蛊——就像压抑住躁动的自己。
她当日追上来,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必定是生气了,可到了山门外,为何又回去了?他当时是松了口气,可也更觉捉摸不透。
以前他总以为,能够轻易的看透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思绪。现在却发觉,在他眼里,没有她的数百年光阴回思起来,也是刹那苍白而疲乏的一瞬。比不过和她相遇时平凡的一日。
而在她眼里,即便没有他,无论有没有谁,她每一日都是精彩纷呈,变幻多端。这种种光怪陆离的变化与成长中,她已经离的太远了。
他已然沦落到,要借牵丝蛊,才能确信她的真心。
他已经看不透她。更不要提,他身在情中,更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若是无情,何以这样撩他、护他、念他、动他心乱?
若是有情,何以过往种种,全都不看、不闻、不思、不念旧情?
子蛊蠢蠢欲动,霍晅正在他身侧不足三步,与袁秋水笑谈。袁秋水受宠若惊,子蛊亦是。
沈流静放开压抑蛊虫的灵气,瞬时便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和之力侵扰着他,好像鱼儿重归江湖,被温和而安全的水流包裹着。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贴近她的真心。
袁秋水不知奉承了什么,甚是露骨。霍晅端的起剑尊的架子,淡然而不失亲和的夸奖他为“他日星辰”。
心中却道:[我家琅华真是姿容胜雪,这身白衣穿的真好,胜过广寒真仙。]
沈琅华慢慢饮了一口茶,哭笑不得。
袁秋水在剑尊面前混了个脸,得意洋洋的坐回去,南明海卫旷立时起身,殷勤道:“羲渊前辈,这是数日前明海深渊之内,寻得的一块石精,可是炼剑的绝佳材料,请您收下。”
霍晅见石精品相不错,的确难得,随手接了,慢慢道:“卫道友,你这声前辈,我可担不起,我约莫记得,你比我还大上好几百岁呢。这石精不错,若练得好剑,便留存剑冢之中,也将卫道友的尊名刻在剑冢外的奉剑石上。”
她是一心二用,见沈流静眉目低垂,暗暗忖道:[我家琅华莫非还在害羞?可惜大庭广众,不能哄他一哄。这才亲了一下额头,他就如此害羞,到了以后,可如何是好?]她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殷红薄唇上,又想,[啧啧,秀色可餐,不外如是。]
沈流静一时不慎,茶水一口闷了,吞了满嗓子眼的茶叶。
卫旷退下,便有南明海的一个小门派问心宗的宗主厉晔上前拜会,进献了一柄古剑。
“剑尊,这柄剑乃是一把灵器,虽有损坏,但灵性尚存,昔年还曾救过升明一命。之前小可之事,多谢剑尊主持公道,还请您笑纳。”
之前南明海便是看中了厉晔之子,强行收为门徒,恰好霍晅听闻南明海有一种鱼,炙烤入味,十分可口。
一不小心,就管了这桩事。
霍晅伸手拂过,这柄灰扑扑的铜剑立时嗡嗡作响,晃动不止,剑灵更是激鸣不已。
厉晔起初还有些不舍,此时真是心服口服,无奈道:“宝剑落在我手中,真是暴殄天物。”
霍晅收了剑,笑眯眯道:“厉宗主放心,本尊一定给它寻一位最为合适的主人,才不算辜负这把护主名剑。”
霍晅当真是左右逢源,沈流静默然端坐,她如鱼得水,诸人都愿意与她亲近一二,即便是寥寥几句,也令人如沐春风。
自始至终,二人却不曾说上一句。
倒也有好事者,如道冲真君此人,便一直暗中窥视,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二人都是入圣者,沈琅华既然受请来了,孟子靖也得上去寒暄几句,怎么霍羲渊这家伙,连个眼风都不给?
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52书库推荐浏览: 岁寒晚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