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付蔚然脸上露出了有点迷惘的神色,他摇了摇头道,“我出国那年他才十岁,我回国的时候,他已经十六了,我也不住在家里,除了逢年过节,我和他很少见面,而且他都大了,我也不知道除了摆出一副跟长辈一样的口吻关心下他学习,还能和他聊什么。再后来他读大学,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算起来,我和他上次见面还是我去小镇前的事。”
那就已经四五个月了。
种青黛一时语塞,扶梯正好到底,她抬步跨过去,回头望向付蔚然,忍不住数落道:“你是当哥哥的,平时有空抽点时间去学校看看他,关心一下弟弟啊。爸妈工作忙,忙到没空管你们,难道你当年还没有体会够那种心情吗……”
家长会没人去开,受了委屈没人知道,回到家只有空荡荡的房间,所以她从初中就开始住校,哪怕家离学校根本不远,她也还是宁愿留在学校不愿意回家去。
大学填了外地的学校,她大把大把闲着的时间只能用来写东西,她知道种远志工作忙,很多时候一天不知道多少台手术下来回到家根本没精力过问她过得好不好,可是她还是很希望被关心的,哪怕只是一个电话几句闲聊。
转角拐过去,又是一个扶梯,种青黛绕过那一条缝,退到了后一梯,并肩和付蔚然站着:“我妈妈是难产去的,我爸那时候只是科室主任,工作也特别忙,小时候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初中的时候奶奶去世了,那个时候我住校,学校有门禁,联系不到班主任,我得了消息也出不去,怕打扰到室友,又不敢哭,一个人抱着被子坐了一晚上。”
“我高中毕业,我爸第一次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突然意识到我已经这么大了,那晚他喝多了,抱着我妈的照片在房间哭了,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扶梯到底,她又跨了一步,“我已经会自己照顾自己了,错过就是错过,缺席就是缺席,理由是可以原谅,但结果是无法抹平的。”
她知道自己说这些有些唐突,但付蔚然既然有心给弟弟过生日,也到底还是抽了时间出来陪他,可见他心里对付湛然并不像他说起来那么冷淡。如果有心修好两人的关系,就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不近不远的耗着,她也不想付蔚然以后想起会后悔。
付蔚然没有说话,神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有些走神,再到现在的一脸复杂,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想反驳的。
种青黛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她没有任何资格指责他这个哥哥不负责任。
可是她也说得对,理由都是可以原谅的,结果却是无法抹杀的。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哥哥确实是当得很不称职。
以前总觉得,反正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付湛然怎么过,不都没差么。等他回国后,自己忙起来,就觉得他又不欠付湛然什么,哪有空过问他的事。
他默默的反思着自己,扪心自问,他真的没有怨怼过付湛然吗?
怨过的……甚至想过如果当年的意外,受伤的人是付湛然不是他……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的,长得讨喜,说话讨喜,说是受尽宠爱也不为过,那时候他也才十来岁的年纪,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对这个分了他父母宠爱,哪里谈得上多喜欢。
出事以后,最苦闷那段日子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好的都被弟弟占尽,他什么都没有。他也自卑过,也嫉妒过,可是他从来没忘记,当时是他自己去挡的柱子,也是他亲手把付湛然推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没有恨过付湛然的。
可这一刻,他突然有点迷惘了。
这么多年来多付湛然的置之不问,难道不是他从心底对他的一种惩罚和怨恨吗?
只是后来他也确实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没想过去改变什么,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早就踏进了误区,还茫然未觉。
他想,或许吃完晚饭,他应该问问付湛然是想回学校还是去他那里住一晚,他下来得有点久了,刚才不过几分钟付湛然就出来找他了,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着急。
这样想着,他径直朝着升降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十章
剧组的事在中旬筹备完了,18号开机,种青黛去打了个酱油,大合照上她和陆英挨着站着,笑嘻嘻的对着镜头比V,头发又被她剪短了一截,别在耳后,显得清爽动人。
付蔚然在朋友圈刷到照片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双击放大了,彼时喻洗河正在他旁边按着琴弦调音,侧头看到他手机页面时手下“铮”的一声,听得他一皱眉。
“你居然在看妹子!”喻洗河把吉他放到了一边,“啧啧”了两声道,“这妹子顶着马赛克画质都拍出了写真集效果,老付你眼光可以的。”
付蔚然淡定的指了指种青黛旁边的陆英:“这个,你的死忠粉。”
“上次的签名专辑就是替她要的。”
转移话题转移得毫不留痕迹。
喻洗河摸着下巴笑道:“那你之前要的没签名的专辑,是自己签给谁了啊?”
付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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