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没回答,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样想。
“七年前逃出来的其实是五个人。”
唐云羡的话像阴霾天的暴雷,突如其来,预示着暴雨的降临。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你并没有找她。”这不是个疑问的句子,徐君惟说得十分肯定。
“我找不到她。”唐云羡转过身,眼里冷冰冰的,让人想和这样的她保持距离,“找到了她也会想杀了我的,她和你们不一样。”
剩下的三个人愣住了,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没人去接唐云羡的这句话。
“如果是她想要光复玉烛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七年她可能确实在做这样的事,而且如果那些刺客是她的人,证明她已经成功了一半。”唐云羡闭上了眼睛。
“她是你的仇人?”清衡问道。
唐云羡摇了摇头,“她恨得不只是我,而是一切。”
三人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唐云羡显然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看向窗外,整个人像陷入一团雾,她总给人的距离感没有像如今这样强烈过。她总是想得太多说得太少,穆玳还想追问,清衡却拉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于是穆玳默不作声,也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对了,其实孟汾的死也不是全无线索。”徐君惟实在受不了忽然沉闷的气氛,干脆把话题带回到正事,“前天小唐你还昏着的时候,我和同僚下朝后去孟府拜祭,知道了不少事情。”
“你说。”唐云羡与平常也没什么区别,语气也平缓得很。
“孟府的管事说,孟汾那天外出去见了一个人,晚上回来便病重,而且很是疑神疑鬼,也不敢喝药,说是有人要害他,又一直说些没头没尾的疯话。我怀疑这个人要么是他们这些背叛太后之人的同党之一,要么就和真凶有关。”
唐云羡点点头,“还有呢?”
“他们是在上风湖畔一家叫寒舍的茶楼见得面,孟汾好歹也算帝京有些名气的门阀贵胄,去了这样的茶楼我不信他们老板和伙计会记不住,更何况这才几日,就算是普通客人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也去寒舍看看,人的嘴里没有不透风的墙,问出是谁和孟汾见面,说不定查下去真相近在眼前。”徐君惟的眼中有一轮精光,她正正经经说话的时候仿佛是当朝名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全都尽在掌握,丝毫看不出来浪里浪荡的不羁。
连唐云羡都忍不住被她这一时难掩的自信光彩折服,她颔首说道:“其实还有一条线,跟下去也可能有新的线索。”
“还有?”徐君惟挠挠头。
这回是穆玳笑了,“这一条线我们可不跟,你自己去找最方便。”
“哦!我知道了!”徐君惟兴奋地抚掌而笑,“是时平朝时大人的线索,他说不得还能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和记录里的星象。”她忽的打住,换了一抹促狭的笑在脸上,“跟何况小唐你和时大人是生死之交呀,他肯定对你知无不言。”
“可不是生死之交么?”穆玳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逗弄唐云羡的好机会,她和徐君惟一唱一和,笑得两颗稍尖的虎牙微微露出一点雪白的光,“时大人骑马带唐大人回枯荣观的时候抱得可紧了,知道的是两个人死里逃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情侣私奔被围追堵截无路可走,想要生死与共殉个情呢!”
清衡的脸都白了,她一个劲儿在两人身后拽她们的衣服,戳她们的后腰,她觉得唐云羡要杀人了,这两个人为什么非要找死,活着不好吗?
让清衡害怕的是唐云羡的表情,唐云羡看着徐君惟和穆玳说话时,脸上居然有微笑,有什么比唐云羡生气时的笑更可怕的吗?没有,根本不存在的。清衡刚好站在作死的两个人中间,左右手一边暗示一个,根本没有用。
忽然两道劲风之势从她身旁略过,清衡的衣袂上下翻飞,再一看,徐君惟和穆玳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声巨响,清衡赶忙回头,屋门上多了两个撞出来的洞,从外面传来阵阵滚落楼梯的惨叫声。唐云羡还站在她面前微笑着,轻轻咳了两声,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清衡跑出去,看见徐君惟和穆玳两个人捂着腰腹躺在一楼一片狼藉的地上。
“就该让时平朝看看你的真面目!看他还喜不喜欢你!”徐君惟不知死活边打滚边叫嚣,唐云羡内功深厚掌法精准,不需要让她们两个内伤也能让两人疼上一阵,要是真打,只怕她们早就五脏惧裂暴毙当场,清衡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首先,谁让你们叫我小唐和唐大人?”唐云羡喝完水走了出来,这是独一亭的二楼,枯荣观不方便清衡和穆玳出入照看,她在确认无恙后便搬到此处静养,没想到倒是好事,唐云羡想,省得弄坏了公主修行的地方,给人添麻烦。她扶在栏杆上向下看,笑容仍在脸上,“你们两个要叫我唐姑娘。”
“唐……唐姑娘……”清衡被她居高临下说话的气势震慑,倒先跟着叫了一句。
可唐云羡却侧过头朝她一笑,“清衡你可以叫我云羡。”
“为什么啊?”徐君惟捂着肚子坐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叫你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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