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孝帝刚过六岁, 唤得沈逸辰一声叔父。
而叔父的夫人, 弘孝帝也唤一声婶婶。
弘孝帝自幼长在宫中,见惯了周围都是美人, 例如母后就生得极美, 可叔父的这位夫人却不算国色天香的美人。
沈逸辰如今是辅政大臣之首, 也任太傅一职, 会定期教授弘孝帝为君之道。
而弘孝帝亦喜欢他。
唤叔父是尊称,并未母后让他这般做的缘故, 叔父早前替他挨了一刀, 他才有今日,母后一直让他听叔父的话。
但其实叔父很是尊重他,有惑必解,有疑必答,有时对他严厉, 但大多时候对他恭敬温和。
“叔父可喜欢婶婶?”一日,弘孝帝忽得问起。
沈逸辰顿了顿,满眼温柔:“喜欢。”
弘孝帝难得见这幅模样的沈逸辰, 便托腮继续:“我亦喜欢婶婶,婶婶何时给我生个弟弟。”
沈逸辰笑:“日后这话不能乱说。”
弘孝帝笑:“我知晓, 当着旁人的面不能叫婶婶,婶婶生的弟弟也不能当着旁人的面叫弟弟。”
沈逸辰颔首。
弘孝帝又偷偷道:“叔父,前日里我偷偷听到母后和婶婶说话,母后说婶婶要是担心,她让宫中的御医给婶婶调理。”
沈逸辰怔住。
他不曾知晓槿桐身体有什么不适,可弘孝帝尚幼,哪里会骗人?
沈逸辰落笔:“可有听到婶婶说什么病?”
弘孝帝摇头。
沈逸辰心中有些担心。
……
出宫,马车行到玉冕巷。
如今的恒拂别苑和方府已然打通,并成京中的怀安侯府。
方家一门如今在晋州日子过得平安顺遂,也不大愿意回京,这京中的方府也是空置着。他和槿桐大婚的时候,三叔将这宅子送与他们二人,便有了如今的怀安侯府。
“夫人可在府中?”下了马车,沈逸辰随意问起。
童卷应道:“在,早些时候便从庐阳郡王府回来。”
沈逸辰点头。
恒拂别苑和方府打通,如今他和槿桐都住在风铃小筑里。
入了苑子就见那颗杏花树。
暖春三月,又见杏花开,沈逸辰眸含笑意。
苑内的丫鬟见了他都欢喜:“侯爷回来了?”
“嗯,”他应声,“夫人在做什么?”
小丫鬟应道:“方才去送茶,见夫人在看书。”
看书,不是看棋谱,沈逸辰掀起帘栊入了外阁间,阿梧来迎:“侯爷回来了。”
沈逸辰将外袍递给她。
阿梧随手挂好。
沈逸辰问:“大后日就要成亲了,你和童卷怎么都还在?”
阿梧脸都羞红,低眉道:“三小姐都准备好了,没太多要奴婢操心的,就在府中多呆些时候。”
沈逸辰笑:“自明日起,你和童卷都不准来了。”
阿梧只得福了福身道:“知晓了侯爷。”
掀起帘栊,正巧见到方槿桐侧卧在小榻上,眉间有些慵懒,又方才藏了些东西在引枕下,是不想让他看见。
他尽收眼底。
“今日去见戴诗然了?”他问。
“嗯,方才回来。”她伸手,他自觉上前扶她起身,“戴诗然可好?”
许邵谊早前便是庐阳郡王府世子,前太子宫变,庐阳郡王率军入京护驾,而后孝帝登基,庐阳郡王都是力保孝帝登基的重臣。弘孝三年,京中局势初定,庐阳郡王请辞离京。而后许邵谊继任庐阳郡王,暂留京中同沈逸辰一道辅佐孝王。
京中的庐阳郡王府就在明珠巷内,方槿桐便时常可同戴诗然走动。
如今天下初定,许邵谊继了庐阳郡王之位,戴诗然也有了身孕,还有三两个月便要临盆。
戴诗然本就体弱,害喜也害得厉害,一直吐到六七个月,不过旁的便也还好。
方槿桐时常去庐阳郡王府陪她聊天解闷。
宫变时候,尚书令受了牵连,当日在思贤殿,若不是尚书令血溅当场,许是便没有今日的旭王了。
戴家本是京中兴旺之家,可尚书令死后也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戴家失了势,邱氏的儿子还小,几个女儿也都是不成器的,若非戴诗然嫁到庐阳郡王府,恐怕邱氏早前为几个女儿的张罗的亲事也要保不住。
早前邱氏对戴诗然恶言相向,现如今,也只得察言观色。
不过戴诗然一向是个心头软的,邱氏一个跪拜,几句戳心窝子的话,戴诗然便前嫌尽弃。若是换作任笑言,阳平和曲颖儿,定然要劝她不能心软。可方槿桐觉得未尝不得,尚书令都过世了,也定然不愿见到家中乌烟瘴气。
如今的日子,戴诗然心满意足。
方槿桐便应道:“就是害喜,旁的倒好。大夫也看过了脉象很稳,胎也保得好。只是要在六七月间临盆,怕是要遭些罪。”
听她说完,沈逸辰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不见异样。
她抬眸看他:“怎么了?”
“这几日可有不舒服?”弘孝帝的话,他放在心里。
方槿桐笑眯眯摇头:“好得很,夫君可要再看看。”
沈逸辰笑笑:“唔,好(tuo)好(le)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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