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言在耳,他甚至逐渐回想起萧瑟如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态,衣着,以及她的一颦一笑。
那时他们对着月亮拜了天地,萧瑟如红着脸,主动过来牵他的手。她的手软而温热,因为紧张手心染了一层薄汗,她的脸更是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一样。她与他四目相对,风吹乱她鬓角的发,吹过他的衣角。萧瑟如的眼睛盛着月光,闪烁着盈盈的光辉,她对温瑾初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时的萧瑟如本是梳着少女的发髻,可因为连日来的颠簸,为了方便赶路便把头发梳成了两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身上穿的衣裳还是猎户老婆送给她换洗的粗布麻裙。
萧瑟如长的并不算极美,只能算作清秀,但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很是好看,比起她清纯的脸,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像是藏着一股妖气,颇有媚态。萧瑟如的笑也很是好看,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右边面颊上会凹进去一个深深的酒窝,她还有一对小巧的虎牙,使得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可爱。
那时,他大概是被她的笑容所吸引。温瑾初拉过她的手,使得萧瑟如不得不前倾着身子,与他靠近了一些,然后他低下头,轻吻了她。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这一吻如同蜻蜓点水,却在萧瑟如的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几日温瑾初过得浑浑噩噩,虽然面上依旧一派威严漠然,可他的心却是连同他的思绪一起,不知道飘往了何处。
温瑾初下令重修旧院,在被烧毁的院址上扩建,新造一个院落,其中亭台楼阁,池塘水榭,假山石景,小桥流水一样不落。灵枢和素问也被温瑾初下令从暗室里放了出来,当见到正在改建的旧院时,灵枢冷哼了一声,道:“主子才去了多久,侯爷便如此急不可耐的将主子的存在全部抹去?一把火烧得彻彻底底,本就什么都没有留下,侯爷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问水却告诉灵枢:“侯爷是怕这里一片狼藉,夫人回来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回来?只怕这个回来是指魂兮归来吧?那时素问还在心里冷笑,都说人死之后七日回魂,这房子又哪里是七日能够造好的?不过她转念一想,便是七日回魂,夫人也不会再回到平阳侯府了吧?
毕竟这里是这样一个伤心地。
也许,如同素问想的那般,萧瑟如真的不会回来了。这几日,温瑾初反反复复做的都是同一个梦,他梦见雪苑的梨花开了,一簇簇,一树树,花开千多,琼枝玉树。
萧瑟如离去的第七天,温瑾初第一次梦到萧瑟如,他梦到萧瑟如如同嫁给他的那个夜晚,梳着两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穿着粗布麻衣,站在一片雪白的梨花树下。
她察觉到他,转身看他。
萧瑟如忽而一笑,盈盈脉脉,朱唇微启,她同他说了一句话。
适时起了风,片片梨花如同翩翩落雪,漫天飞舞。那些雪白的花瓣迷了温瑾初的眼,令他还未回过神来,便从梦中醒来。
是夜,温瑾初望着雪白的帐子顶泪流满面,因为他听到了萧瑟如对他说的那句话。
萧瑟如说:“温瑾初,再也不见。”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他为她心痛
都说是孔明灯落在屋顶点燃了茅草引发的大火,可是温瑾初不信,他气得摔了手中茶盏,命令企图以意外引火来结案的官员:“那落锁的是谁?是谁将她困在火里跑不出去,从而害她惨死?给我查!生要见人,活要见尸!”
官员承受着他的怒气,硬着头皮应下,唯唯诺诺的出去,不知此事该从何查起而心烦意乱。
问水守在门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萧瑟如离去已经一月有余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温瑾初多数时候都是将自己关在屋里,偶有出门的时候,不是站在雪苑里发呆,就是站在重建的旧院里发呆。就连陆柳怜也没有办法与温瑾初多说上几句话。
这段时间里,温瑾初做了三件事,一是重修萧瑟如住的旧院,二是建了一座冰宫,将萧瑟如的遗体暂时安置在里面,三是彻查旧院着火的原因也就是找出害死萧瑟如的凶手。
温瑾初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除夕节那一晚,他将萧瑟如留在身边,他们一起放花灯,看舞龙舞狮,然后再一起回到侯府,而不是他差人将她送回侯府好生看管,也许萧瑟如就不会死。
温瑾初捂住头,将脸埋在膝盖里,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其实我心里明白……无论纵火的是谁……无论将你锁在屋子里的人是谁……真正害死你的凶手……是我……其实是我……”
温瑾初一直都想让萧瑟如死,甚至一度看到她流泪或是痛苦,他就越是欢喜,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应该受的,谁叫她是个狠毒的女人,对陆柳怜做过那么多的坏事?害得他心目中纯洁雅致的小怜被出云国的人掳去,不但失身于掳走她的强盗,还遭遇一群贼人的侮辱,几次流产,为了找寻机会回到平阳,不得不委身于出云国的王子。
温瑾初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他对萧瑟如的折磨和羞辱,都是她咎由自取,一报还一报而已。他也曾以为,若是有一天萧瑟如惨死,那定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可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感到难过、悲伤、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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