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如果路上有了这样插草自卖自身的,路上巡逻的官兵会告诉他们可以去卓府店铺找活计暂时养活自己。如果不听,那说明这个人可能别有居心的人,官兵便会抓起来调查审问清楚了再放人。
这几年下来,好巧不巧的,凡是被官兵抓起来的都是有问题的人,或者是逃窜的流贼,或者是靠谋杀主家盗走钱财的惯犯等等,渐渐的,京都就没了自卖自身的。
居住在京都,却活的穷苦的,没了心的直接把孩子扔给牙婆子得到一大笔银子,有心却养不起的就把孩子放到卓府店铺让孩子去做些跑腿轻巧的活儿,虽没有银子,却管饱还能学点手艺,跑到十岁,还能根据本事领工钱。
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卓府在京都的名声胜过了其他所有的权贵之家。也因这层原因,卓府虽是商户,官家小姐举办诗会或者其他丧娶之事,会送一份请柬到卓府。
这些请柬在别的家族可能是非去不可了,在卓府却有所不同,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给份礼。
卓府的当家人都看的明白,虽给了请柬,官宦出身的也是看不起卓府这种商户。
就如卓府的姑娘们参加诗会,轻的会碰上冷遇或者忽视,重的则会被嘲讽。
卓婉的二堂姐要强,越是这样,越要参加诗会,乐此不疲得在才华上碾压他们。
还是小团子的卓婉跟在二堂姐身后,递上千金难买的雪狼笔,再送上卓府生产的有价无市的飞香纸,等着二堂姐作诗把她们的暗讽诗讽刺了回去。
卓婉尽管看不懂这些诗,但她起码会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她就一副萌哒哒的样子给二堂姐鼓掌助威,把一群官家小姐看的眼红气的脸红。
卓府老祖宗从下人口中知道了卓曦每次在诗会上都会与其他官家小姐闹的不欢而散,同样的,卓府的小子们也不爱去跟那些没本事却趾高气昂的公子哥一块玩。
老祖宗嘴上没有多说什么,只在李氏闹心小女儿一天到晚只知道贪玩贪吃时,把卓婉送去了官学,跟其他官家子女一齐学正儿八经的文章。
对于老祖宗的这个决定,卓婉只觉晴天霹雳,在老祖宗和了李氏应诺不限制她吃甜食后,她欢欢喜喜地背着小书包提着一篮子的甜点去官学了。
初到官学,夫子对这个仰头笑看他的雪团还算狠的下心,没有完成学业任务,该罚的时候罚,该打掌心的时候就打掌心,真正地做到了一视同仁。
夫子虽是严厉,耐不住卓婉是真的没有一点基础,一上来就背那些她连字都认不准的官学文章,她死命刻苦了两天,认清了现实。
“我知道自己即使熬一夜也不会记住夫子要求的文章。”
“其他人都提前在家学里启蒙过,我在他们辛苦认字背书的时候还满院子玩,背不会也只能认了。”
“但我还是孩子,只有好的睡眠才有长个子的希望,所以不能耽误睡觉时间。”
在矮墩子刚到李府,受惊发烧躺在床上时,卓婉跟他讲她在官学的光辉岁月。
“被打了两天的掌心,手肿成了猪蹄。我美人娘抱着我哭的天崩地裂。”
卓婉想起她娘掉不完的泪,无奈道:“你可能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哭起来很吓人。”
“美人娘哭的再凶,我也不能答应她从官学里退学,不限量的甜点就是我的梦想,为了梦想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病恹恹的矮墩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扭过头来看着她,无声地催促着她。
卓婉趁机塞进他嘴里一勺药,语气甚是活泼道:“我老祖宗看到我的手,敲着拐杖要找夫子麻烦,不过被我劝住了。又不是只有我被打,丞相家的大孙子也照样被打,能有个视金钱如粪土、视权贵如无物的夫子是福分,要好好宝贝着。”
矮墩子被她有异于其他人的语气吸引,整个身子都扭了过来的,正对着她。
“我继续跟你讲,你自己喝药,我端的有点手酸。”卓婉把药给他。
矮墩子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抿了抿嘴,看着卓婉,不再喝第二口。
卓婉也不催促,知晓他在等她讲她在学堂中的事儿。
卓婉盘着腿坐到他的床尾,表情和动作一起用上,“我懂事不代表丞相大孙子懂事,他竟然让自己的小厮套了夫子的麻袋打了夫子,夫子第二天来上课的时候,鼻青脸肿的。”
“夫子上课的时候也不抽查了,面无表情地讲了一节课后,就说要回老家侍奉父母了。”
“夫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没泪,却是真的在难过。”
“所以,你以后成为了咱们李府的小主子,淘气没关系,但要学会尊重人,特别是想对你好的人。”
矮墩子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继续喝了一口药。
“然后,为了哄夫子,我当着夫子的面,把皮蛋揍了一顿,让他亲自给夫子道了歉,才把这么好的夫子留下来。”
矮墩子亮晶晶地看着她,连喝了两大口药。
“揍人,尤其是揍有身份的人,需要讲究谋略。”卓婉得意地讲述揍人的前因后果。
“我问过老祖宗,丞相这人不错,清正廉明,就是不会教孩子。即使我闯祸了,那也没事,老祖宗能帮我摆平。既然这样,我底气就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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