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卓婉为代表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偶尔爬树捉蝉下田捕鱼的青山学堂,与以方湖为代表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凌云学堂,有了各式各样的矛盾。
矛盾的大爆发,就是凌云学堂中的学子嘲讽商人薄情寡义自该低人一等。
青山学堂的学子以卓婉为老大,而他们老大的家人正是行商的,是可忍恕不忍。
两个学堂迅速地分成了两派,乱糟糟地闹了起来。
卓婉从卓府晃悠到学堂就瞅见两方剑拔弩张的样子。
身为老大,总会遇见很多的身不由己的事儿,如果放在以前,她都不搭理满嘴荒唐话的人,跟他们计较掉份,真正有涵养的人,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
比如她外祖母和美人娘,即使看不惯一些人,也只是垂目,含笑不语。就是脾气偶尔刁钻的大毛,碰见他不屑的人,也仅仅清清淡淡地看过去一眼,就当没看见地抽身而走。
她老祖宗特意提醒过在外走生意的掌柜们,仗义执言或者拔刀相助,只可对事不对人,不可因个人憎恶或喜好而判断是非。
凌云学堂的学子从小接受到的观念都是书生意气,视商人为铜臭的化身,他们世族出身,未曾为钱财忧愁,自然看不起把利益当做根本的商人,他们可以为了一篇文章一杯酒挥金如土,而商人却在背后合计这些书本、这些酒是否能够盈利。
一高雅风趣,一世俗计较,因观念不同产生矛盾是必然的。
在北方,他们卓府挣的大部分钱都又花到百姓身上了,在京都中的口碑比那些清正廉明的官员还好,干实事赢来的口碑比那虚头巴脑的东西更实在也更容易获得百姓认可,所以,卓府在京都中地位就很微妙,有地位的人对卓府也会客气三分,卓府在官员面前也无需奴颜婢膝。
在南方,有世族靠山的大商人还能活出来个人样,如果是那挤进繁华街道的小商贩,隔三差五就被欺辱,拼的了脸面的就继续挣这份钱,忍不下这口气的也都搬离避让。
所以卓府想要在繁华地带,难上加难,最后勉强维持住了盈亏后退出了南方。
卓婉有了卓府失败的教训在,便让她的商队联合小商小贩从小县城和小村落里开店铺进行经营。
这条路,走的隐晦平顺,世族庇护的大商人的消费人群是上流贵族大家,对中下层的生意不看重,她的商队便闷声闷气地把这一层的生意做了起来,时不时地打个马虎眼,把服务几大氏族的南方商行给迷糊了过去。
卓婉和国师针对南方合谋的计策都是不是瞎比划的。
卓婉如此行事是为了以后南北统一迅速恢复经济夯实基础。
国师掺上一脚,为了验证他从卓婉这里感悟到的一些想法,是否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地从商行出发搅乱南方世族互助的局势。
如今,南方出现的裂缝正是证实了他的这个计谋起效了。
言归正传。
卓婉被小弟们拱到了前面,方湖也被他的追随者请到了前面。
为了不惹夫子和院长生气,他们采取文雅的舌战。
方湖咬文嚼字一大堆,文学考核常年不合格的卓婉理所当然的没怎么听懂。
有外祖父和二堂姐在她面前引经据典地教育她,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听不懂的状态。
反正懂的人也只是他们这些大才子,一般人不太听得懂,她敢保证,她身后的这些小弟们也是半懂不懂。
不必惊慌。
听不懂就不要去反驳,只把自己想要说的条理分明地讲出来就行。
她是吃了早饭来到学院的,力气很足,兴致上来了,她想说的话就有些多,再加上她说话惯来不紧不慢,待夫子来后,她仍没有说完,她扫一眼摆手示意不用在意的夫子,继续不慌不忙地叙述她的观点。
这种商人重要性的说法,她从老祖宗们写的日记中能够摘出来一大堆,她美人娘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两句诗词,她也能换着法子地说出来。
参考到她前世写论证文时必须的论点和论据,她又切实地列举出了很多的事例。
卓府中的很多人都走南闯北地走过生意,亲眼看见的亲身体会的永远比书本上诗词更有说服力,她听过很多行商路上的大事小事琐事,这些实例她张口就来。
整个讲话下来,她自认为言之有物,文采翩翩。
说的时间很长的好处就是,别人都忘记了方湖最开始说了什么,以及方湖想她说的这些话想的太投入,没了说话的兴致。
最让卓婉高兴的是,从凌云学院出来的夫子听了她的话后,给了她进入学堂以来第一个政论考核及格分。
自打这一次的讲话后,学堂中就额外加入了一些走商的学问,方湖也从高冷学神成了卓府商队中的一员。
他跟着商队走了五年的生意,也没有回京都入朝廷的打算。
所以,御史家的姑娘们看她尤其的不顺眼,碰见他们卓府的人就要刁难一下。
卓婉觉的这事儿不能怪她,方湖想要做商人走生意,喜欢这种游荡各地的生活方式,是他想要实现自身抱负的方式。
沙城小院里,卓婉认真反驳皮蛋道:“不能说我把他们引入歧途了,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种选择,他们选择了这种方式而已。”
说着话,她把捣成粉末的药草用黄纸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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