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如此。
身为东临国军营统领,与孙冀属同一官阶的刘南北在第一时间听到了将军昏迷被士兵用竹绷子抬到了季大夫营帐中这个消息,所以当然也在这个消息里听到了将军紧抱着季大夫不放的这个传言。
为了弄清将军是不是真如士兵们所言紧抱着季大夫不放,刘南北光着脚丫子便跳下床想往季琉璃的帐子跑,脚上现在所穿的深棕色短靴还是不久之前发现自己未穿鞋子的刘南北从路过的士兵脚上硬扒下来再给自己穿上的。
等他跑到了这个帐子外,便听到了耶律卿在唤人进去,机智的刘南北敏捷地拦下了要掀开门帘进去的士兵,取而代之。
刘南北就是想知道这两日弟兄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季大夫是个怎样的人,顺便再瞧瞧,他们的将军大人耶律卿是不是真将季大夫抱在怀里。
所以,刘南北的一切动作与谎言,都是因为他浓厚的好奇心。可惜,刘南北并未如愿看到耶律卿将季大夫抱在怀中的模样,这让他惆怅不已。
士兵们都在说将军是看上了季大夫想要纳季大夫为男宠,他到底该不该相信士兵们议论的事情?
面对道貌岸然的刘南北,耶律卿不疑有他,抬手指了指刘南北腰际绑着的一把弯刀。“把你身上的弯刀借来使使。”
“将军请用。”刘南北抽出腰际的弯刀,为防耶律卿被弯刀误伤,刘南北拿着弯刀锋利的刀刃小心翼翼地将弯刀的握柄部分朝向耶律卿。
右手接过刘南北手中的弯刀,耶律卿转过身伸出左手想要握住季琉璃的手腕,却不想小不点儿一下子将两只手都背在了身后。“小不点儿,手拿来。”
“……”季琉璃有所顾虑地摇摇头,她现在就算把手伸出去让耶律卿划个口子也无济于事,估计只能白白是浪费她流出来的血而已。“不行。”
放下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耶律卿的面色沉了下来,这主动想要拜把子的人怎么就这样畏畏缩缩?“你又害怕了?”
“不是我害怕。”季琉璃以眼神示意耶律卿看向床边的那个杯子,杯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床榻上的褥子倒是湿了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杯里的清水已经漏光了。”
……
耶律卿端起了杯子看向杯子的底部,发现杯子的底部有个小窟窿,他军营中何时有这种劣质的陶瓷杯了?“刘南北,去给本王查查这一批杯子是何人置办的。”
“是,将军!”双手取过耶律卿手中的水杯,刘南北面色凝重地退了下去。
军营中,就算吃穿用度再差,也绝不可能会有这等劣质的货品出现,多半是东临朝堂负责军中采买的官员在购买这批水杯时中饱私囊。
他们东临将士,怎可这般任人欺压宰割?
“耶律卿,那儿还有个杯子。”眼尖的季琉璃发现营帐右侧的木箱子上有个多余的水杯,她跳下床榻小跑过去拿起了杯子,在倒了大半杯清水后单手将杯子送到了耶律卿面前。“这样咱们就可以歃血为盟拜把子了。”
“好。”耶律卿眼睛都不眨一下,作为年长的一方率先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之间渗出的血珠滴进了水杯之中。
鲜红色的血液在清水中晕染开来,杯中水原本的透白变为了淡淡的粉色。
“耶律卿,该我了。”季琉璃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在水杯的正上方停住,等待耶律卿划破她的手指。
这一次,耶律卿未固定季琉璃的手腕,用手中的弯刀刀刃在季琉璃的手指上轻轻一拉。
季琉璃的手指慢悠悠地冒出小血珠,顺着手指的边缘滴落到已有了耶律卿血液的那杯水中,待到血液混合,季琉璃看向了耶律卿的眼睛。“耶律卿,喝了这杯血水,你就是我大哥。”
“对。”耶律卿毫不犹豫地将那杯血水凑到自己的嘴边,顾及到季琉璃肯定是不喜欢血腥味儿的耶律卿喝下了大半杯血水,仅剩下两三滴血水留在杯中。“意思意思就成,你肯定喝不下血水。”
“谢谢。”季琉璃向耶律卿致谢后接过了水杯,一仰头将血水抿进口中,随即笑颜绽放,甜甜地唤了一声与她完成歃血为盟的兄长。“大哥,咱们可以跪拜言誓了。”
第三十章 此琉璃非彼流离
“小不点儿,别喊大哥,倒显得疏远了。”耶律卿亲昵地揉了揉季琉璃的小脑瓜,觉得小不点儿按原来的方式唤他便成,他喜欢听小不点儿叫他的名字。“唤本王……不对,唤我卿便成。”
耶律卿从不允许任何人唤他‘卿’,因为他认为这个‘卿’字除了他耶律卿的母亲外谁也不配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让小不点儿直唤他的名字。
迟疑片刻,内心踌躇不已的季琉璃在下定决心之后才动了动嘴唇,想要按照耶律卿的提议去唤他。“卿……”
“嗯。”喜上眉梢的耶律卿开心地应了季琉璃一声,小不点儿的声音太好听太可爱了,听得耶律卿骨头都酥了。
“卿……”季琉璃拖长了声音去唤耶律卿的名字,不是她想叫耶律卿的名字,而是她适应不了如此唤她的结拜大哥,毕竟耶律卿比她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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