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媔媔姑娘……”
虽浑身浴血,颇是狼狈,但较之怀中昏迷不醒的主君,陆吾族长尚且安好。凝睇弱柳扶风,却意外硬气,于太和谋反得势后,断不与之同流合污,避居僻壤的芊芊少女,名为熠辉的贵裔深低下头,恳请龙族贵女看在昔日上君待她不薄的份上,容他主仆暂避。
“权宜之计,断然不会牵连于您。”
虽因太和绝情寡义,除此世外净土,已无上君容身之处。但间或清醒时,主上固执己见,断然不容他带自己前来昆仑,投奔小不点儿。
“虽说您心善……”
若开口,定会不遗余力,扶危救困。但此间的四洲,已是太和的天下。若为共主所知,她包藏祸端,定然不会轻饶。故上君宁死,亦不愿牵连忠心耿耿的从者。不过……
“上君危重,已是走投无路。”
倘若媔媔姑娘愿助一臂之力。他日有幸脱困,愿做牛做马,报答贵女雪中送炭之恩。
“何必这般见外?”
虽是微不足道的从者,但亦是上君之臣。故不复以往唯唯诺诺,少女毅然决然,揽下重责。
☆、第 13 章
“若信得过,请交予小女医治。”
虽不比白泽一族博闻强记,但之前在经阁当差,亦曾研读医典。对这昆仑山上的珍稀药材,也很是熟悉。故敛容,请陆吾族长将上君背去她所居的溶洞,稍作歇息。尔后便独自进山采药。待集齐所有药材,便催动灵能,夙夜不懈。不眠不休,终在三日后,制得一味保命丹,喂上君服下。
“不过此番损及真元……”
体内涬气,亦在之前的交战中,为太和所汲。故望向焦灼不已的熠辉,媔媔直言,勉强保全一条性命,已是万幸:“若要恢复如初,遥遥无期。”
然则,太和不依不饶,海捕兄长。若要隐藏灵息,匿迹潜踪,还需陆吾族长折损修为,同她合力在昆仑山周遭,布下重重结界。
“那是自然。”
难得树倒猢狲散,依旧不离不弃。爽快应承,同龙族贵女筑界之时,亦忖这媔媔姑娘委实可惜。分明心美良善,璞玉浑金,却因容貌之故,为龙族所不容,余族耻笑。
“强者为尊的世道,她亦难立足。”
当数日后,太鸿醒转。凝睇亲力亲为,悉心照拂自己的少女,若有所思。
手足。
回想那日,见到久违的胞弟,虽斥他故态复萌,罔顾守阵之责,但照面,终究欣喜。难得多饮几盅花酿,殊不知手足至亲一早勾连梼杌等族,于他酒中下毒,意图不轨。微微苦笑。较之血脉相连的兄弟,无甚亲缘的从者倒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思及胞弟体内那股阴寒之力,当是封印在须弥山五行阵内的妖傀所附溟气。轻攥了下拳,终究还是大意,让那溟魔趁机脱逃,鸠占鹊巢。然而……
“依属下之见,少君所为,不若被那溟魔控制。”
虽说阴狠,雷厉风行,确若当年的妖傀。但一桩桩,一件件,条理分明,不似当初听之任之,作壁上观的灵师。何况……
遥想对战之时,少君直言不讳,谋反不过是因为嫉恨心爱的姑娘倾慕兄长。四洲诸族眼中,亦只有太鸿,而无他太和。忠言逆耳,心,是最难琢磨的物事。
“单是一个利字,便能让血缘至亲反目成仇。”
不说上君同其胞弟,就说此番灭族的陆吾,亦曾为土地肥沃与否,封地之中有多少密林,栖息飞禽走兽,可供族裔享用。同临近的穷奇一族争夺不休。
“兴许在上君看来,扶倾济弱理所当然。”
若不触及本族切身利益,权当施舍亦无妨。但对出生伊始,便被灌输强者为尊,挞伐四方的强族而言,割让自己的土地,惠及那些弱小殊族,虽可忍一时,却不能忍一世。加之妖傀被封印后,海内升平。诸族繁衍生息,不断壮大。故而,就算是为了子孙后代福泽延绵,亦要为本族谋夺更多的土地及牲口。
“是我思虑不周。”
抑或说太过天真,一厢情愿,驻足原地,不曾放眼现下的世道,因时制宜,方才落得而今的下场。
阖眼,静默。盘坐于洞口,直至夕阳西下,默然陪坐的熠辉、媔媔惴惴不安,是否冒进,过犹不及?方才有所动静。
“太和可有为难与你?”
再度开口,未提伤心事,转而问起决裂后,胞弟有否伤及无辜?令媔媔松口气,摇首:“倒是不曾。”
甚至低声下气,请那助纣为虐的穷奇、梼杌一族的使者,前来说和。
然而,暗算兄长,将这四大部洲搅得乌烟瘴气,委实不能释怀。
“之于应龙一族,小女亦无足轻重。”
纵是此生在这远离凡尘的昆仑山孤寂终老亦无妨。至于上君寻思片刻,终是迟疑着松口,可否容他和熠辉在此叨扰一阵?失笑,求之不得。
“您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体贴入微,顾及女儿家的名声,不能共处一室。那么方圆百里,还有很多溶洞:“收拾收拾,将就一下?”
☆、第 14 章
虽说面前的尊者,曾居璇霄丹阙的六合宫,高高在上,但神明落难,亦不能挑三拣四,穷讲究。许久不事生产,少时便不擅烹燀的四洲共主,面对媔媔奉上的烩山珍,亦在对方坚持药膳食补对恢复元力有裨益后,终是不再固执己见,婉谢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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