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听得发怔,胤稹缓下声调,道:“什么时候轮到了你,你就知道了!”
谁知道呢?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但是,胤祥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他四哥的情形,看得见,碰不着,真正痛苦。
“或许是吧!但是事已至此,你空牵挂着,也是徒劳。”
“什么叫空牵挂着?她人不在这儿吗?” 胤稹猛地站起来,走到窗口,指着窗下的人流说。
“阿玛守着,太子守着,四哥,你清醒些!你怎么可能再有机会?”
夜深了,街市上观灯的人比刚才少,对街的六得居,今天生意清淡,像要打烊的样子,门口倒是有人徘徊,只不过这些人换成了皇帝的人马,闞宅那边大概也是,太子见这情形,大概也早就撤离。
“只要她人在!” 胤稹说。
“这情形,阿玛是不会放手的。你不要跟阿玛为个女人斗!对你没有好处!白白误了前程!”
“你放心!” 一日两日,大概是没有机会,但是,时间还长着呢。
放心是什么意思?是不纠缠了,还是换种方式?甚至更极端,“难道你要等到阿玛撒手的一天?” 胤祥的问话里不无讥讽,阿玛今年才四十五,再等上二十年三十年,就算等到了,那女人不也人老珠黄,看不得了?
“总有办法的!” 胤稹暗想。皇帝今天未必得手,太子又在当中搅局,百密一疏在所难免,他要随时注意着,当年她进了紫禁城都有办法把她移出来,这次,一有时机,定要吸取教训,活干的挺刮漂亮,一点尾巴都不能留。
但是他嘴上说:“等等又何妨!”
竟是这样的彻底,胤祥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只见胤稹扶着凭栏,举目神往,道:“她不是凡人,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也看到了,五年来,她风姿更加绰约,你瞧着,等到你我垂垂老矣之时,她还是青春不老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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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不再似昼,商家陆续撤摊,红男绿女们,瞧也瞧了,看也看了,传情的、楷油的、凑热闹的、胡混的,通通骑马坐轿打车,各回各的出处,街上的残雪,被踩化成水,和着泥土,成了泥浆,印满了一道道的车辙及杂乱无向的马蹄人脚印,就像是世间凡事,总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杯盘狼藉甚荒唐。
康熙问:“什么时辰了?”
阿勒善掏出怀表:“入定过半了!”
也该回去了!皇帝低叹,怀了天大的希望,认错了无数佳丽,竟然还是一场空!
“主子放宽心,闞宅和六得居奴才日夜派人守着,没有走漏的可能,他们再藏,总不能藏一辈子!”
藏!她为什么要藏呢?难道不想见他?还是不能见他?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那些珠宝,只是假象,又或者….
皇帝摇摇头,胡乱猜测无济于事,事实是,线索暂时失踪了,希望太渺茫,他原就不该存希望。
因为是元宵,虽然花灯撤了,人潮人海消失了,还有一些人乐而忘返,三五成群,哄哄笑笑,多数是寻欢子弟在冶游。
康熙在就日坊大街上躑蹰,往前,笔直的路直通皇城,遥遥能看到紫禁城的灯火,左右两看,巷陌迁纵,越往深处,越是暗淡。
“闞宅是在哪个方向?” 他的心里,还是牵挂。
“就在六得居西面第一条巷子!” 阿勒善道。
“喔!” 他往回看,已经走了老远的路,六得居在何方都看不见了。
“皇上要访,改日不迟!”
这个时辰,再去查探闞宅,确实太晚,他掂量掂量,今天茫茫人海去寻她,罔顾侍卫们护卫艰难,已然失态。出宫业已三个时辰,元宵的庆典也缺席了,更是失职。
“奴才保证,哪怕一只苍蝇都不能进出闞宅和六得居!”
“那也用不上!切记不要惊扰到…”想说她,又不知道她在何方,只得又叹一声,整顿疲惫的精神,说:“回宫吧!车辇在何处?”
“奴才失职,接应不周,还停在六得居后门呢!主子在这里稍候,奴才即刻派人去传。”
康熙点头,瞧见前方一家点心铺子还开着张,炉灶上方腾腾地冒着热气,想来是招呼夜归的客人用宵夜的。人也累了,不如坐下歇一会儿,便走到临街的桌旁,坐了下来。
这边阿勒善吩咐下去,那边点心店主人即刻迎上来,康熙走了半日,之前在六得居那一桌菜没心思吃,被他一提醒,顿觉饥肠辘辘,点了一碗元宵,也赏阿勒善一碗,阿勒善不敢与皇帝同桌,只站在一旁:“谢主子,站着用也是一样的。”
过了片刻,店主端了两碗刚出锅的浑圆白团子上来,一碗郑重放在康熙面前,一碗交到阿勒善手上,道:“桂花猪油洗沙大团子喽….”
然而喽声尚未说完,忽有一个人影冲进来,撞在康熙的桌上,晃的滚烫的团子汤到处都是,阿勒善把手上碗一扔,上前就要发作,只见那人抬起头来,对着康熙,道:“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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