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是一群等待的内眷,女人孩子们见他大半个脸包住了,有的哭,有的叫,太子妃算是最有定力的,阴沉着脸只是不言语,指使内侍们把他抬进寝宫,安置妥当后,毕竟不是什么体面事,即肃清了众人,只留一二贴身的,然而等她坐在床头,眼圈也已是红的了,开口道:“爷,这是怎么了”
胤礽平躺着,双目紧闭,攒着眉,拖长了声调问:“人呢?都去哪儿了?”
太子妃见状,当他痛的厉害,想起他从小如宝似贝地娇养,哪吃过这等苦头,又哀叹他金尊玉贵的地位,今日竟如此狼狈,不由悲从中来,珠泪滚滚,劝道:“爷啊,您都这样了,还要找谁啊?人都让妾赶出去了,这光景,不是丢人吗?”
胤礽听说没人在,睁开眼,慢腾腾坐起身子,坐在半掩的帐帘后面,手臂搁在膝盖上晃悠,太子妃还在哭,他低声骂道:“嚎什么嚎!孤还活着呢!什么丢不丢人的,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骂完,他伸手去掀脸上的包扎,太子妃欲加阻拦,被他推开了,只见他手一撕,包扎落地,原来鼻翼一侧铜钱眼大的地方只刮破了点皮。
“这….”太子妃目瞪口呆。
“住口,收起你的蠢样!快放下帐帘,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吗?”胤礽低吼。
太子妃急放下帐帘,只听他在帘后轻声吩咐:“把房内的那几个人也都撵出去,你去把王守备叫来!”
王守备匆匆而来,等太子妃把门关实了,到了太子床前即拜:“太子爷,守备在此,您怎么样了?”
太子掀开帐帘,格格一笑,精神头很足的样子,道:“守备,孤的好军师,真让你料着了,今儿这苦肉计使的不错!”
王守备谦逊地笑,只奉承道:“臣只是雕虫小技,还是太子随机应变,临危不惧!真王才也!”
太子下了床,扶起王守备,让他在床边圆杌上坐了,自己坐在床沿,道:“孤这点子急智还是有的。而你让孤随身带的那瓶洋红也终于派上用场了!”
说完,作势拿食指往鼻梁上一抹,二人心照而笑。
王守备道:“如此,吏部户部这两滩子浑水就让四爷八爷淌去,太子您静观其变,哪滩子有起色,再插手不迟。到时候,大臣们也都得罪的差不多了,您出面说上几句话,扭转一下局面,人心都拢过来了。”
胤礽很是得意,含笑仰头,如释重负地舒口气,道:“前些天还苦恼着怎么把这关给渡过去。这样一来,全紫禁城的人都看到了,天子打太子,太子破了相,有心而力不足,一时半会儿还见不了人!”
话音未了,又笑起来,王守备不免陪着笑了一阵。
“不过,”胤礽忽然敛起笑容,道:“张鹏翮那边,你去跟给之说,让他收敛点,皇帝盯上他了!”
王守备点头称是,站起身,说:“臣这就去找给之。”
胤礽点头,又想起什么,招手让他坐下,说:“不忙!孤还有件事要问你。”
王守备问:“可是闞某的事情?”
“守备聪明!”胤礽见王守备脸色变了,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难啊!”王守备挠了挠头,做难说:“威逼利诱,除了地址,什么都没说。要地址有什么用,皇上把那院子围得跟铁桶似的!”
第78章 雾霭
“围得铁桶似的就没有法子了吗?“ 胤礽沉下脸:“不透缝的鸡蛋,敲打敲打就有了。到现在还不肯说,必是敲打得不够。怎么,下不去狠手吗?”
说起这个王守备心有余悸,他咽了口唾沫:“也不算下不去狠手了!方氏夫妇的头颅割下来放在他眼前,他当时尿都快吓出来了。当晚那两脑袋陪着他过夜,他在牢房里爬了一夜,臣第二天一早去审他,原料他已经守不住了,没想到他吓傻了,傻的一个字说不出来。现在两骷髅头都爬出蛆了,他还是那样!臣想着是不是不顶用了?”
“装的!唬你呢!”胤礽迅速地下了结论,见王守备面色燎白,笑道:“瞧你这模样,怎么?那人还坚如磐石,你倒不成了?”
得多狠的心肠,才能说出那牢房里十几日便形容枯槁的人还坚如磐石。王守备心凉似水,他毕竟也是孔孟子弟,投靠太子前没想过干这龌蹉的勾当,走到这一步,违背了多少良心,恳求道:“臣是懦弱,这种事不擅长,太子爷您看是不是另择贤能?”
“哟!守备先生想逃了!”太子格格地笑,笑声阴测测地仿佛地狱里渗出来似的:“这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就象你写文章似的,写了一半必须写下去,找人代笔要坏事的。”
忽然凑到王守备跟前,眼瞪得铜铃般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一层意思都不明白呢?”
王守备本就心惊肉跳,被他这么一来,退一步,屁股差点从圆杌上滑下来,他知道这辈子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低了头避开胤礽可怕的眼神,说:“臣不敢!臣对太子的忠心天地可表,誓死跟从。只是….”
“好!孤没看错你!你不是糊涂虫!”胤礽满意地坐回床沿,看王守备额头上布满细汗,轻蔑地笑,假意同情道:“不怪你,你一介书生,这些勾当不顺手。也罢,孤派个老练的助你一臂之力,你只要在旁看着,动刀子的事让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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