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必须!你疯了不成?”他的声音高亢地令所有侍卫为之震动。
话音刚落,虎口撕裂般的疼,他的女人,正用细牙猛烈地咬。
殷红的血滋出来,女人的嘴,不依不饶地继续,秋水剪眸的双眼,无数的泪珠子翻滚下来。
“洛英!”他终于放了手,退后两步,那一声高亢低落下去,透露无法掩饰的悲凉。
隔着泪幕,她看了他一眼,快速地逃离他,连滚带爬地上了船,站在颠簸不定的船头,她望着已经把闞闻抬到江岸上的侍卫们,牙缝犹自嵌有来自皇帝虎口的血丝,喊道:“你们要把他带走,我就从这船上跳下去!”
侍卫们不敢动了,连闞闻都停止了挣扎,众人的目光投到皇帝的身上。
乌云后面射出阳光,风小了些,浪也平静不少,船不再像刚才那样摇摆不定了,她披散着发巍然站在船头,皇帝愕然看着,阵阵心悸。
江面上,在绿营船都不能企及的地方,一位一直坐在船舱里拿着单筒望远镜密切注视这一切的青年,悚然站立起来。
“玄烨!你让他们放了他!”她又做一次恳求:“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也活不了!求你,求你!”
几方对恃,时间仿佛停止了,康熙意识到,这样硬来,是行不通的。
他终于命令:“把他放了!”
侍卫们放下闞闻,解开了他头上的黑袋子,洛英瘫软下来,坐在在船头战栗不已。
体面尽失!岸上有所有随扈的侍卫,江上蹲守着数不尽的绿营船只,绿营船外,不乏居心叵测之徒虎视眈眈。
三人的事,当在三人之间斡旋,世间万事,都有解决之道。
“都退下吧!”他又下了一道命令,神情寡淡。
皇帝的手上血迹未干,阿勒善担忧地上前:“皇上的伤?”
“不打紧!”他稳静地说:“都下去!”
没多久,视野范围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皇帝在船边的河阶上,洛英在船头,闞闻在岸上。
“来!到我身边来!”皇帝柔声对船上的女人说,并伸出了手。
伸出的那只手血迹斑斑,洛英又涌起一层心酸,他换上另外一只手,她温顺地把自己抖动的手放在他手上。
从船上下来,这具身子像是散了架,站也站不住,所幸他伸出双臂,把下坠的身体拽进怀内。
洛英的泪倾泻而出,搂着他的脖子,呜咽不止,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乱发,轻轻地揉拍她的背脊,好似对待初生的婴儿那般地谨慎小心,他在她耳边低声安慰:“不打紧!放松些!事情没那么糟糕!”
在康熙持续的爱抚下,洛英哭声渐平,胸腔犹自起伏不定。
只要还有一双手,温慰受伤孤寂的心灵,事情永远不会很糟糕。
闞闻站在江岸上,把目光从这一对紧紧相拥的爱侣转移到茫茫的波涛以及无穷的天际。江鸥啊,都是成群结队地,他自家,是一具被世人遗忘的失落孤魂。
“你放他走吧!让他回去!均是我的错,是我拉了他回来找你。”
“好!好!你别着急,我是要放他回去,一切尊崇你的意思!”
把他送走,等于清理障碍,两人安心快乐共度余生!阚闻十几年的苦恋,六个月的煎熬,都付之滔滔江水,所得只是一身伤残。
“闞闻!”洛英有云开雾散的释怀:“说好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多么自私的女人啊!闞闻的脸本来埋在手中,现在抬起来,陌生地看着以前深爱现在厌憎的她,袍角是湿的,他扯起来,擦拭自己的面容,粉彩涂抹开去,那张黄瘦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当年明星教授的风采,反而,狰狞恐怖,配合着他眼里的仇恨,更有几分邪恶之气,只见他的左眼下方,到下巴颏,一道长长的刀疤,黑色的伤口还泛着粉色的肉。
云未开,雾未散,厚沉沉的积压,压到了心底。
“怎么?” 洛英的嘴讶异而痛苦地蹦出两个字,被自己的手捂住了。
“怎么能够当做没发生过呢?”他挖苦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似的,善于把想忘记的忘掉!”
眼见洛英离开皇帝的怀抱,向他走来,他移开几步,决然说:“别过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闞先生!”皇帝紧随在洛英身后,说:“已经发生的,我们改变不了。还是想想以后,胶着状态,与谁都无益处。 ”
“以后?我还有什么以后!“ 他抬头扫一眼皇帝,又低头去看重新哭泣的洛英,心生怜惜,幽幽地叹起长气:“对不起,洛!我不想冲撞你!但是我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不,不会!你不要太绝望了!”洛英够住他的胳膊,带泪慰劝:“脸破相了,现代的技术是可以弥补的。”
他久久地凝视她,犀利的目光有一瞬间缓和下来,甚至带着些许爱慕,仿佛那一年去她家探望时一般地模样:“是!现代的技术可以弥补,我脸上那道疤,用激光或者植皮,或许会消失无垠。洛,大概你是对的,我们的确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时光机器也落实了!”他木无表情地看一眼皇帝,无视那阴沉的目光,道:“你跟我一起走吧,还记得你的承诺吗?回去之后我们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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