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还在病中,我怎么可以?“
“谁说我还在病中,今日全好了。“她搁下笔,指着纸上的字说:“你看字都不抖了,可不是好了?”
如蝉放下针绣,走到她身旁看她的字,道:“真是的,可见是好了。”又细细地看,讨好道:“姑娘真是聪明,我虽然不识字,就这样看着,字迹比以往不知挺拔了多少。”
这一说,令她想起他要她练字的话,瞬间有些寥落,勉强笑着:“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去吧,玩得尽兴些,难得的。”
如蝉去了,房内剩下她一个人,她想继续写字,但心中有杂念,写了几个,意兴阑珊。
从书案前起身,她在窗前立了一会儿,窗外的声音遥遥地,隔着一个世界似的,听在耳里,嗡嗡一片。
还是画画吧,她放上画板,最近懒,白板一块,要起图,先得构思,她想了一想,没有一点概念,因此又把画板也放下了。
还是拿起本书,歪在暖炕上,就着描金炕几上的米色纱灯看,翻了几页,心澄静下去,到底精神不济,合上眼皮养神,不知不觉有些朦胧起来。
耳闻门吱呀有声,她迷糊地不知时辰,心想如蝉回来了,闭著眼说道:"我已经睡了,不用你伺候,你自己休息去吧!"
来人一声不吭,轻掩了门,向她走来,那脚步的节奏熟悉地让她心一时抽搐,豁然坐起来,发现消失了多日的康熙又出现在她眼前。
他已除去外套帽子,穿了一件石青色绸袍,系一条玄色腰带,负手立在炕前,双目迥然。
她已经下好了决心,如果有机会再见他,一定要从容地主动结束这场没前途不公平又错综复杂的恋情。可是现在他在她面前,以那么严肃忧郁爱怜的眼神瞧着她,她心头一酸,坐起身来,靠着窗框,头侧往一旁,说不出话来。
他顺着炕沿坐下来,极为郑重地端详她。
门外开院门的声音,是如蝉小小的惊呼,即被人轻声喝止了,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他伸过一只手来,拉过她的,放在自己手心摩挲,她想抽手回来,被他抓紧了,她转头看他时,眼眶红的像兔子,声音抖的不像话:“你这是做什么?”
“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但凡他用“我”自称,总是最亲密的时候。她的泪水决堤而出,拼了命似地把手抽离开来,逃离了暖炕,走到落地罩前,背对他拭泪,呜咽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坐在暖炕上,怅然地空着手心,怔忡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言道:“你对我又怎样?”
她哭的冤屈:“我怎么对你了?我做什么了?这都是…”
"他走了!"
她立时沉默下来。
“初三他就来要差事,去往宁夏押送粮草,这是件最苦的差事,用不上他这样尊贵的身份。朕告诉他不必如此,他只是不听!"
描金炕几上的灯火明灭跳动,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是朕不好,不该一时色心起要了你。否则不至于这么麻烦!"
他嫌麻烦了,今天大概是来分手的,这本是符合她的决定的。
“麻烦吗?是麻烦。你后悔了 我…” 她又哭起来,绝情的话就在嘴边,但好像准备好要跳崖的人,到了崖边,看见那无底的深渊,又退缩着不肯上前。
真要一刀两断,便是万骨成灰,好像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似的。
“呵呵!后悔?” 他居然还能笑上两声,站起身来,徐徐走向她,板过她颤抖的肩膀,看着她一双泪流不止的眼睛,道:“我是从来不后悔的。你知道我现在的打算吗?我打算像那个下九流的梨园天子似地恬不知耻,事已至此,不拘如何,把你这个人霸占到底。你说好不好?”
可是不等她回答,他突然眼色锐利,道:“其实应该把你处死!”
她悚然一惊,一双流泪眼望准了他的,只见他眼仁深处的那点晶亮不停地晃动,原来他也犹豫,也不安,也痛苦,她明白得很,一直以来,她都是他手里的蚱蜢,活着全凭他怜惜,要她死不过捏动一下手指而已。
眼前的她又瘦了一截,脸小得他一手就能覆盖,也许是病中,或许是哭泣,杏核般大的眼睛眼角略略下垂,显得无比柔弱,他心中怜惜,举起手,绺着她的发丝,把她纳入怀中,惶然怅声道:"怎么舍得!"
四个字让她毫无怨言地被他搂抱,他搂得她很紧,她一点不愿意挣扎,哪怕他此时拿出剑来,对她当胸穿过,基于爱情,她也会含笑而去。
"你怨我对你不好。可你看看你对我做的好事!这么多天了,我一时一刻都不能忘了你。听政的时候想,进讲的时候想,写字的时候想,用膳的时候想,眼睛明明看着别的女人,脑子里却都是你的样子!"
他揉着她的发,吻着她的额,吞着她的泪水:"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大概已经疯狂。他们说你是妖精,你就是妖精,否则我不会这副模样。没有女人能够使我如此沉迷,没有!"
说着,他恶狠狠的吻住她被泪水润湿的双唇,像是为了泄愤,放肆地啃咬,她不觉得痛,也不觉得难过,只顺从着他,绝望地想,就这样死了吧,在他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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