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蝉送餐进房,看洛英和衣卧在床上,走近唤她,见她双眼圆睁,动也不动,吓得跳起来。
"主子!主子!“她哇哇乱叫:”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眼看要熬出来了,!"
熬出来了!是啊,熬出来了。她坐起身,长吁一口气,对如蝉说:"没怎么,我好得很!"
用了些饭菜,梳洗停当,她对如蝉说:"你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待会儿!"
如蝉走出去,又回转来,忧心忡忡地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翊坤宫那位这几日不来,万岁爷今儿又送来了东西,依奴婢看,这阵风波马上就要过了!"
十几岁小女孩,为她操了这么多心,而她却没能为她作点什么,在这世界,她亏欠如蝉太多。洛英温婉言道:"我没那么傻,就想清静清静。你也自去休息会儿,我需要时会让你进来陪我!"
如蝉这才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一个,她坐在书桌前,展开一张纸,用英文写上:"我在1696年6月18日,中国北京故宫钟粹宫,救我!洛。"拿出照相机,这是光源相机,只要对着光,就有能源,她把它放在灯下片刻,对着纸,"咔嚓"一声。
到床边坐下,轮转手上的紫云玉镯,来回抚摸着内壁刻的“洛英爱妻”几个字,这就要走了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按说,这是她期望的结局,说起来,他也算是遵守诺言,去年此时许下了承诺“一年后放她走”,正好到了一年。她躺下来,枕头下有窸窣之声,她伸手过去,拿出来一张又皱又破的油画布,这是她在畅春园想念他时画的画像,很小的一幅,珍藏在画架内,如今他的脸上划了个口子,一个眼睛也成了黑洞,是他那晚震怒之下亲自踩破的。破了,这段感情修复不回来了!她唯一的亲人,唤她妻者再也不要她了。他让她珍重,她肝肠寸断,把画布团成一团扔出去,泪淌成河。
霍夫曼接到通讯后,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准备,不出意外,今晚晚些时候就能来接她。她睡不着,也不敢睡,听到门"吱呀"一声,迅速地坐起来,却看见德子和如蝉鬼鬼祟祟地开门进来。
"你们俩干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德子和如蝉蹑手蹑脚地来到她床边,两人脸色俱都惨白,夜色中甚是瘆人,如蝉紧张的浑身发抖,德子镇定些,也不免有些口吃,哑声说道:"主,主…子,不…不…好了,您赶紧逃….,否则就来不及了!”
心跳到嗓子口,头脑却异常冷静,房门没合好,留着一条缝,她走过去,往外一看,黑黢黢地,并无他人。她把门关紧,回过身来,道:“什么不好?你缓口气,慢慢说!”
她的镇定起了作用,德子捂着胸口,咽着口水道:“奴才半夜夜急,去上茅房,路过…,路过李信义的房间时,听有几个人半夜三更还在叽里咕噜地白乎,留了心眼,贴墙听了一耳朵....”
李信义是分配给钟粹宫的太监,在德子的辖下,平日最阿谀奉承不过。她神经绷成了一条直线,双手严严实实地握着椅背,只听德子带着哭腔道:“主子,这些人良心太坏了,戴其山答应他们三百两黄金来换您的一条命,他们正在合计,四更时分趁主子熟睡时动手,而后造成自缢身亡的假象!"
戴其山后面是德妃,真正是佛口蛇心,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她惊惧地站不住,人往后倒去,如蝉忙撑住她,哭道:“主子,别无它计,您快逃吧!"
可是霍夫曼就要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办法,只有先逃,否则他到了,她已经死了。
忠心耿耿地如蝉德子抖成筛糠,跟着她,他们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以后恐怕也难在这宫里混下去,她想了一想,说:“咱们一块走,我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此时,更漏三下,如蝉德子哭着跪下来,道:“主子,您快走吧,来不及了!三个人目标太大,不好脱身,奴才们人微命贱,再怎么折磨都能够活下来。只要您有活路,奴才们就有活路。”
舍身救主,她感慨万千,刻不容缓,即刻换上德子给她准备好的太监装束,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又带上照相机和一些金银,环顾一下房间,说:“这屋子里的剩下的金银细软,都给你们,就此别过,你们的救命之恩…”不由唏嘘,未必有机会报答了。
那日晚上,乌云蔽月,太监装束的洛英,沿着暗红的宫墙,按德子的交待,往东奔保泰门而去,德子说,保泰门经常有外出采买的太监出入,如今夜深人静,门禁没有那么森严,最容易通过。
"什么人?"刚过景阳宫,有人在身后叫,她低头往后偷瞄,是提着灯笼的巡夜太监,于是不敢再走,停住脚步,强自镇定,深怕慌了手脚,露出破绽。
巡夜太监来到身边,刚提起灯笼要照她帽子下的脸,东二长街转弯角出现了几个人,后随一顶小轿,只见前行的人也是太监,急奔过来,披头给了洛英一巴掌,斥道:"狗奴才,要务在身,竟然瞎逛,让主子寻你,看咱家今日不拆了你这身狗骨头!"
巡夜太监一看,是四贝勒爷跟前的高无庸,便点头哈腰笑道:"原来是高公公!老没见的,这时间怎么还在这儿溜达?"
洛英不知道这高公公是谁,也不敢抬头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机巧,此时想也来不及,只是捂住了脸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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