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对于哄骗小姑娘没有什么兴趣,更不想将私人的情感与自己想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他不大清楚自己是否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么这样做让她能离自己远一些,保持主仆关系的话,对他好,对她也好。免去日后某些不必要的痛苦与纠结。
趁着她愣神的空当儿,他及时撤身,只余那小姑娘还留在方才的幻想之中。梁青雀回过神来时,季元容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忍着些微的昏沉,从怀中扯出了个浅粉色锦帕揩了揩眼角处渗出的泪水、额上冒出的冷汗。却也在想这季元容到底是个什么人。喝的醉了到这时都没缓过来,呆愣愣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
剑兰堂内依旧是一片热闹情景,只是不知王后在与下头的人谈论着什么,苍白的脸上竟挟上了几分粉红色,看起来更加健康的样子。而那梁崇依旧是只知道玩乐,所幸的是上头只添了容贵人一个。不过瞧这样子,王后娘娘是不大在乎身旁这个男人了。
她从剑兰堂后头的小门偷偷溜进了剑兰堂,走到自己的位置旁时,看见叔良和周善满是焦急之色,大约是因着她离席的时间长了,二人有些担心罢了。不过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叔良是个不会说话的,只得扯了周善来说。
周善贴在她的耳畔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只见梁青雀原本带着醉意的眼睛都精神了些许,“公主有所不知,方才王后娘娘同坐在后头的晋国公夫人相谈甚欢,似是……似是要许下门亲事,也不知是……是不是玩笑话。”
她小手儿一歪碰洒了方桌上摆着的一壶莲花酿,有些许的汁液溅在月蓝色的衣袖上,她惊呼了一声但是比起宴中嘈杂的人声来说还是小小一声,只有身边的叔良和周善帮着收拾,也不碍着什么太大的事。
方才停止的对话此时兴了起来,还是晋国公夫人开的头,全然不顾晋国公在对面使的眼色,她自认为与王室女子能攀上亲戚关系,那简直是件顶好的事情,“向来能听说沁仪公主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若是能娶到沁仪公主这样的女子,那真是祖辈之幸啊。”
梁青雀听见堂上那道尖细的女声提到了自己的名号,禁不住打了寒噤,她何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直当是个笑话,若是说她擅长对弈,她还能略微自在一些。儿时任性,不喜女子做的那套东西,梁崇不太管着她,就连王后都不大干涉,惯着她来。
也因着这个,每当其他姊妹间刺绣奏琴比着玩儿的时候,她只能带着同岁大的庶弟下棋玩儿。晋国公府的夫人大概是连民间口口相传的事情都不顾了,什么沁仪公主嚣张跋扈不知礼仪都没有一个公主的身份重要。
王后听见恭维自家女儿的话自然是高兴极了,斜睨了一眼身旁正顾着喂旁边容贵人葡萄的梁崇,她微点了点头道:“是了,本宫的沁仪虽平常时娇气了些,可心肠软的不行,样样都擅长,仙逝的太后在时最爱这个小沁仪了。”
说着说着竟然掩面笑了起来,说起来梁青雀除了眼睛外都与王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王后生得一双标准的杏眼儿,此时笑了起来更显平常没有的少女娇气,叫晋国公夫人看的有些呆了,也不回话,只和王后一同笑着。
惹得梁青雀尴尬的快要将脑袋埋进酒壶里,可也惹得那淑妃同梁青素恨的牙根儿痒痒。梁青素一双手放在身前的方桌下紧紧地缠在了一起。梁青雀?又是你,什么好的东西先送进永乐阁,什么任性的要求有王后满足你,而到了现在下嫁的时候,又有人上赶着娶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凭什么?她究竟凭什么?就凭她投胎成了王后的女儿吗?那么好,既然身世不能改变,那她也能够凭本事同她争。晋国公嫡子?梁青素勾起了抹诡异且令人不解的笑容。她一定要将那个嫡子争夺过来,成自己的夫婿。
殿中正演奏的乐曲逐渐停下,换下来的是些跳舞的舞女。身姿款摆,杨柳细腰,妆容妩媚,直叫那梁崇看花了眼睛,叫坐在另一侧的男子们移不开眼睛,却惹得容贵人不快极了。若不是因着是王室的宴饮,还有身份在支撑着,还都是要面子的。
她醉着酒,也不在乎再醉一些,反正都是打发这么无趣的时间。那些个舞女只能满足王公子弟的眼福,却不能够满足梁青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瘫坐在玫瑰椅上,满是醉态,红苹果一样的小脸上泛着痴痴的笑意。
直到王后保持着清醒道:“今日大家皆尽兴,天色不晚了,本宫就不留大家了。”宫中都有特派的轿子,这些个尊贵无比的人也不必忧心怎样归去。按照规矩走,王后与王上先行离场,之后的出场顺序也没有特别严格的限定。
梁青雀伏在身前的方木桌前,枕在胳膊上,小嘴儿张开有可疑的晶莹流出,浸湿了胳膊上的月蓝色衣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整个剑兰堂中全剩静默和寂静,有些静的可怕,周遭的桌子上地上有酒渍、有舞女歌姬投下的丝带绸缎,凌乱满地。
周善和叔良都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搬动梁青雀,便招了招手道:“殿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过来一下,公主喝醉了。”
殿门口的小太监弓着腰陪着笑脸小跑着跑到叔良和周善的面前,“两位姐姐好,奴才来帮着扶一把,不过只能送到殿口处,这剑兰堂中还需要人看着管着,不然上头怪罪下来,也难为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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