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脑袋,不再往下去想,只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离开燕宫,毕竟与楚国有了固定的联系,宫中再也没了他利用的价值。他应当离宫去,才能结识燕国的青年才俊,才能与实质上掌握权力的人相交。
现在民心动荡不稳,正是蛊惑人心的大好时机,只是要怎么样才能出宫呢?他突地抿起了薄唇,不知又有多少坏法子在他的脑子里存着。淑妃也许还有他可利用的最后的价值。脑中又不小心出现了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
季元容以前从没有觉得自己可恶,现在也绝对没有。是他们对不起他,而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第17章 小窗
宁昭殿内,有茶香气回荡,乍一看原是几个小宫娥在殿中一角烹着茶。殿中有片刻的寂静,梁崇端坐在大殿之上,浓眉蹙紧,满是不耐,就连桌上放着的几碟精致且新鲜着的糕点都连动过都没有动过。
只因着殿下还坐着那么一个人,生得偏白面皮,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一双不大的眼睛中迸发出的都是精明之色,他身侧的桌上并没有茶水伺候着。只道是来的匆忙了些,宁昭殿内向来是寻欢作乐之地,便没有提前准备上好的适合男子饮用的茶水。
这些日子以来,梁崇倒是叫莲安宫的那位容贵人勾的,也开始用着花茶,而平常里常饮用的些庐山云雾都不再用了。更偏女气些的东西,梁崇是不大好意思在旁人面前用的,只同容贵人一起时,方才二人一起取乐玩乐。
只是这殿下坐着的男人有些略沉不住气些,茶水还未上来,竟掀唇开口道:“王上,且听臣一句言,这季琴师虽琴技高超,王上爱之亦可理解。但是凡事不过三的道理,想来王上应当明白的,如此纵容这小小琴师,恐怕早晚会出问题的。”
男人的下巴处留有几撮山羊胡子,此时用那干枯且消瘦的手轻抚了几下,仿佛早已洞察世间万物一般,斜睨坐在大殿之上的梁崇一眼,颇为不屑。此时倒听闻梁崇开口说道:“啧,这季琴师为人清清冷冷,瞧着不是个有野心的,况且现在他也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利于燕国的事情。此事,邵太傅还是莫要再提了。”
梁崇有些微的不满意,认为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喜欢谁打赏谁给谁脸子,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是轮不到臣子和下人开口指点的。此时的茶水已经烹煮好了,袅袅烟雾,仿佛仙境王宫,叫人觉得愈发可望而不可即了。
站在梁崇身旁的身着宝蓝色宫装的六安见茶水已经烹好,便匆匆走向那殿中一角,他亲手倾倒了两盏热茶使那白玉茶盏盛着,一盏奉给梁崇,一盏奉给坐在下头正低着脑袋好似在思量着什么的邵太傅。
邵太傅并不认同梁崇所说之言,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又哪能让这个蠢到天际的王上知道呢?若是等到他察觉出了端倪,那这燕国也差不多落在旁人手中了。他虽不追捧现在在任的梁崇,可是若是从他自己的利益出发,这季元容留在宫中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越想心中越觉得别扭至极,他咬着牙,站起身来躬着腰,行了大礼道:“王上如此大意是为不可,因着淑妃娘娘的缘故,臣与那季琴师相识许久,他的礼仪教化皆为臣所授。他虽面上清冷模样,可是臣总觉得他用心不纯,为人不忠啊。”
他现在还没有捉住季元容的把柄,若是叫他捉住了,那么他今日的这一番话兴许还能更奏效一些。殿中又陷入了寂静之中,邵太傅抬起头来往大殿之上瞅了一眼,但见那梁崇正不咸不淡地品尝着茶水,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显然是当成了耳旁风。
正当他咬牙切齿想要再替这事添上几把火,势必要将这季元容除掉的时候,他听见梁崇说道:“邵卿,你此话差矣,至少孤还没有发现他任何的不纯动机。再者言这季元容是淑妃引荐来的,说到底还算是你们邵府进献的人,竟然自己怀疑自己送进宫来的人,孤真是觉得好生奇怪。”
梁崇说完这一番话,又低下头来端起白玉茶盏抿了口茶,仿佛是因为方才说的一番话而口干舌燥似的。邵太傅坐在下面,不禁懊悔当初,怎么能由着胞妹来。他到底是不清楚这季元容是清白的还是不清白,只是按照前几日胞妹从宫里递来的书信来看,季元容已经掌握了她最重要的秘密了。
如此一人,在宫中继续留下来,只能是威胁他们的一颗定时炸弹。邵太傅知道如若宫中的淑妃倒了,那么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与名誉。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那事他也参与其中了。他的双手垂在身侧,微握成拳状。
如果梁崇这处油盐不进,不知好歹的话,那也就只能从季元容那处下手了。他眸中的些许希望之色虽消失了不少,但是依旧是存在着的。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季元容除非是死了没了,这个秘密才能永远深埋土地下。
他起身来行礼,躬着腰道:“王上,臣方才所言的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希望王上再好好考虑,若无其他事,臣先行告退。”
梁崇巴不得他快退下来,若不是瞧着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老师,他是连见他都不会见的。梁崇坐在大殿之上摆了摆手道:“邵卿退下吧,孤也有些乏累了,要歇着了。天气如此燥热,邵卿还是在家里闭着暑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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