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初至时,没有人会看不见这当中的沁仪公主穿着一身杏红色女式骑装来,虽好看是好看,可是都不符合燕国对于一个公主的要求。这也就作罢,瞧瞧,这晚间时,好不容易换了件儿常服,只是这长发却没有绾成发髻,哪有公主的发能只绑着根儿不伦不类的布条儿,还不是专门用来绑头发的发带。
众人唏嘘,却也只敢在心中偷偷唏嘘,不敢声张,只因着这位可是王上唯一的嫡女。梁青雀往里头走后,自有宫娥引她到她该在的位置上,果然离金砖玉阶是不远的,她跪坐在锦垫上,立即有侍候着的奉上酥山来。
酥山是她不能常用着的东西,因着王宫内的冰窖并不算太大,挖出来的冰若是用来散热还只是将将够用,哪能给她制作酥山这种凉凉爽爽的东西来吃?只是这围场行宫却偏偏逆向而行,据说是燕国开国的几位王上立下的规矩。
行宫内的冰块儿一般的品级是没有资格来使它散热的,只是在这酥山制作上却从来不吝啬,来者都可尝上一尝。她鬓角处有几缕发丝落下来,随着她低着头打量着面前这碗来之不易的酥山而调皮的跳着,露出纤细的脖颈,竟有几分温婉之意。
她使那小银勺挖了仅仅一口的量,放入口中,眼眸微眯,似是天底下最慵懒的猫儿。只是这不眯还好,一眯起眼睛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是男人生得便是引人注目,还是她对于他太过敏感,导致梁青雀一看见他就心尖儿颤上一颤。
她越过那么多站立着的人,却也能看得见他吩咐小厮将琴放在厅内一不起眼的位置,并且将小厮留在了厅内,说了几句话,她猜测应当是在交代自己出去作甚,而后自个儿绕到后头的门儿出去。
梁青雀见状,本跪坐在锦垫上,此时也顾不上仪态不仪态的,忙爬了起来,拎着裙角便朝后门小跑了去,只留着叔良和周善二人在那处傻愣愣的站着摸不到头脑。只是叔良是个眼神儿好的,自是知道自家公主怎么这么急匆匆地往外头跑。
叔良自个儿觉得自家的公主是那些个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所配不上的,只是要在这有限的几位适龄的、未娶妻的、地位显赫的几位中扒拉扒拉,倒是没有一个儿是正经的。也难怪自家公主能看得上这清清冷冷的季琴师了。
梁青雀方才绑紧的条子这时都散了开来,长发及腰,在这深沉的夜色当中不知在诱惑着谁。说来也是奇怪,愈是纯稚愈是懵懵懂懂却总是能撩拨到人的心弦,一下又一下的。季元容自然知道他的身后跟着个小丫头。
他没有刻意停下脚步去等她,只是稍微放缓,叫她追的不那么费力。终究是舍不得、不舍得,从朝华厅的后门出发,便是一片女贞树林,几座供人歇脚的小亭子。梁青雀正在他身后费力的迈着步子往前走着,但却没想到前面的人竟然停下了脚步。她冷不丁儿的撞在男人硬硬的后背上,直给挺巧的琼鼻撞红了。
她本想着抬头,眨着一双幽怨的眼睛向季元容抱怨几句,只是这时她听见那后背对着自己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只听叹气声便觉得充满了无可奈何之意。梁青雀的心猛地一沉,只知道男人定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
她走到男人面前,摆出笑嘻嘻的模样,想要逗季元容开心道:“季琴师怎么发愁了?是不想来这样的宴会里奏琴吗?”
他低头看着姑娘天真的模样,她发丝略微散乱,季元容本想抬起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处的姑娘,看了半晌才道:“王上和王后娘娘就要进厅了。”
梁青雀叫季元容盯得面色直发红,她红着面颊不知嘟哝着什么,转过身去就跑远了。看不够,爱不够,他想问一问上苍,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叫他受这样的折磨。人世间,情情爱爱,怎么才能够停止?
梁青雀匆匆回朝华厅时,只听见门口处的小太监高呼王后娘娘王上到的声音。她随着大流跟着跪下行大礼,也算是逃过一劫。心中对季元容的那几分依赖感又膨胀了几分,这人,就这么厉害吗?时间都算的正正好好的。
她趁着众人归位的混乱时候悄悄跑回自己的位子上乖乖坐好。只是这一回杜氏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又微微长了一些,梁青雀知道自己这是又闯祸了。在这行宫当中是要呆上七八日的,这些首饰也只能差人回王城去取了。
杜氏收回了视线,但梁青雀依旧觉得有人盯着自个儿不放。她脑袋一抬便瞧见在对面同她一样跪坐着的一男子,着玄青色圆领锦袍,生得一双桃花眼,倒是同梁青雀所差无几,她看见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自个儿,梁青雀转头叫来周善。
“那人是谁?”
“公主不知?这位是晋国公府嫡长子林端朔,现年二十五,还未娶妻。”
梁青雀闻言皱了皱眉,又悄声问道:“哎?二十五了还未娶妻?当真是少见的。你知这是为甚?房中没有妾室?”
周善闻言瞧了瞧四周,大多都在品尝自个儿桌上的特色吃食,赏着歌舞,她也放下心来,附在梁青雀的耳畔道:“民间传说他是有龙阳之癖的一位。”
梁青雀闻言,小手儿一抖,银杯里的些许酒液倾洒到了她的虎口处。这男人有龙阳之癖?那他盯着自己作甚?莫不是将她当成了男子?她看向林端朔的目光微变,也不再躲闪,只道是个龙阳之癖的男子,能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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