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因着这个人而病倒了之后,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他,总是隐蔽着避讳着,仿佛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当这话被叔良敞敞亮亮的说出来之后,她心中忽地觉得无比的熨帖和舒适。
窗外阴阴沉沉的,并不晴朗,她起身来扶着窗框上,感觉到一阵又一阵冰冷的风吹过自己的发,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想她也应该做出些改变了,再这么下去,那么她可真得成了这燕史上最可笑的一笔。
况且她熬成这副模样,想来若是再见了季元容,哪里还能讨他欢喜?也因着这个缘故,她从这一日开始,每日膳食都能多吃上几口,身上略长出了些软肉儿,脸上气色也好了不少,面带红晕。
到了十月初一那一日,天气更冷了几分,屋内烧着暖暖的地龙。梁崇果然携着一众宫妃和子嗣一并去温泉行宫内,替容贵人庆祝生辰日。如此说来容贵人这月份也大了起来,身子还有不便,一路颠簸倒是苦了她了。
梁青雀因着身子还没好全,特许她留在燕宫之内,各宫各殿一走,燕宫内便空了不少,添了许多萧瑟之感,再加上天气冷了些,更觉得愈发寂寞。只是那日她在晚间歇下了后,在迷迷糊糊之间闻见了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儿。
第33章 抗争
过了一夜,梁青雀从床上坐起身来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确认门窗是否有过开合的痕迹,很可惜并没有。也许是他真的来过,不过太会伪装。这个想法初一出现,就立刻被否决了,王宫内部哪里是外人能够随意闯进来的呢?
叔良和周善甫一听见殿内出现了声响,一个直直的往食房处走,一个便毫不犹豫地进了永乐阁内殿。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如往常一般,没有半点儿差距。只是晚间时却才是令人真正慌乱的时候。
此时梁青雀正穿着一件秋香色上衣下裙,端坐在小榻上,看着最新写的些新鲜的话本子,顺便往口中塞了个蜜橘咀嚼着。灯火下投落光影在她的脸上,更显得恬静和安宁。只是这时周善在外殿守着却跑进了内殿。
“公主,公主!不好了,晋国公的军队已经将燕宫包围起来了!大公子在府中挑了两个亲信,等着接待公主!”梁青雀本低垂着眸子,以为周善在那处胡说八道,与叔良互相看了一眼,不禁都嗤笑出声来。
“你这妮子,竟拿这样的事情来吓唬本宫,本宫可……”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周善跪在了地上,双眸含泪泛红,伸着手哆哆嗦嗦将放在袖中的纸条儿拿了出来,梁青雀借着灯火,能够隐约分辨出那是梁毕清的字迹。
她也颤着双手接过那张纸条,上写着:莫做大动作,十月初三晚间,悄悄从永乐阁后门出来,往北走,自然有人接应你。
梁青雀将纸条放在胸前,眼眸紧闭,难道外面真的已经被晋国公的人全部包围了吗?可是往往敌军攻下王城都会闯进王宫大肆掠夺的,这倒是真反常之处。宫中除去几个位阶低的新秀嫔妃,再没有个能管事的长辈。除却一个在宫外的阿兄外,再没人能给她依靠。
梁青雀知道现在不能够声张,就连大哭的时候都怕引来不该来的人,只能将食指含在嘴里,被咬的出现深深的一条红印。她眼儿变成猩红颜色,还是跪在地上的周善上前去将梁青雀端坐着的身子扶好,免得摔下榻来。
梁青雀看见周善的眼圈儿红红的,叔良正在那儿立着不知所措。燕国即将要亡应当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能够再反抗的了。王城被军队攻下,就连现在燕宫外头守着的人都是晋国公的,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等到梁青雀揉了揉哭成了个核桃的眼睛的时候,终是问出了声来,“周善,你可知道为什么晋国公的人都已经攻下王城了,闯进王宫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了吗?为什么不闯进来呢?本宫……本宫左右也是活不成了。”
她瘫坐在小榻之上,眸中无神,只是哭泣过的眼睛如清洗过的天空,更见清澈。她大约是被抽走了灵魂。对于灭掉的国家的女人来讲,到底是什么下场,有多么惨烈,她是有所耳闻的。结果竟是要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什么明日从后门走便能找到接应的人?梁青雀觉得这种方法不过就是在冒险,晋国公军队层层把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的出宫?况且最重要的是,她是燕国的公主,是王室的血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再往后想,再没了一丁点儿的希望。而此时周善开口道:“奴婢方才问了那递条子的小宫娥,那小宫娥匆匆忙忙的跟奴婢说,现在晋国公并不是正主儿,就算换了王上也不是他。照奴婢来看,晋国公应当是在等那位主谋,而后一并闯进燕宫。”
梁青雀闻言扭过头来看了周善一眼,点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如此她便是明白了的。只是想起远在温泉行宫的杜氏,她便心中又刺痛了起来。既然正主不在此,那么定是去温泉行宫,取梁崇等人的项上人头了。
她咬紧了下唇,享受着这所有最后的宁静。后来夜深之后,她还呆坐在小榻之上,叔良和周善生怕梁青雀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便生生地守着梁青雀,她呆在小榻之上,二人便立在她的身侧。
直到天色渐亮破晓,梁青雀翕动着干涸的唇道:“其实,本宫心里都明白。燕国并不能存活的长久,不然的话,母后也不会急着将本宫嫁出去。只是母后她算错了,怎么能等到明年呢?甚至挑选的人竟然还是晋国公的嫡子,怪不得母后说只有他能护本宫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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