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无白此时已经乖乖离开城主府。杜泉因为他去追问师雨而被丢下,最后去官署过了一夜,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才见着他面,心情微妙可想而知。即墨无白一上马车便被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珠不停审视,脸皮再厚也有些吃不住。
“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杜泉紧锁着眉头:“公子,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整夜都不见人影,今日倒是神采奕奕的嘛。”
即墨无白连咳两声,拢了拢衣领道:“哎哟,天越发凉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宁朔去吧,安顿一下再过来。”
杜泉愤懑:“公子您还要过来啊,不就是个乔姑娘嘛,问了一夜还没问出结果吗?”
即墨无白正要回话,车外传来一阵马嘶,他揭帘一看,原来是老将军霍擎。
“霍老将军这是去往何处?”
霍擎朝他抱了抱拳:“来见城主,朝廷的快马消息已经入城,据说乔定夜的审决下来了。”
即墨无白当即探身而出:“既然如此,我与你同去见她吧。”
霍擎下马,将缰绳递给下人,请他先行。即墨无白自然谦让,但霍擎坚持,二人僵持半天,他只好先行半步。
待登上台阶,转上回廊,左右无人,霍擎忽然道:“之前老夫对大都护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即墨无白想起那次险些丧命的追杀,一时讪讪:“老将军当时职责在身,此事就不提了。”
霍擎颔首:“实不相瞒,老夫今日服软,乃是有求于大都护。”
即墨无白不禁转头看他,霍擎侧脸肃然,似乎连花白的胡须都带着刺人的锐度。
“老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不知大都护如何看待与城主的婚事?”
“……”即墨无白暗自揣摩这话的意思。
霍擎道:“老夫是军人,不会拐弯抹角,大都护对城主如何,老夫多少有数。如今墨城今非昔比,城主一人支撑墨城,背后要对皇帝俯首帖耳,前方又要提防若羌狼子野心。若是大都护还对城主有意,老夫绝不阻拦,只求大都护以后对她多多扶持,以免她一人势单力薄。”
即墨无白不禁失笑:“老将军肯支持,无白感激不尽,只是您老只怕是误会我与师雨了……”
霍擎急道:“怎么,难道你对她无意了?”
即墨无白边走边摇头:“我是说我与她并不是庇护与被庇护的关系,师雨不会依附于我,我也不会为了与她联结势力而接近她,不知这么说老将军是否明白。”
霍擎稍稍怔忪,长叹一声:“老夫重利,贻笑大方了。”
即墨无白笑道:“哪里,老将军这是为师雨着想,想必她本人也会感激你一片苦心。”
正说着,到了书房外,夙鸢进去知会了一声,请霍擎和即墨无白进去。
师雨端坐于内,一手执笔,只稍稍抬眼看了看霍擎,根本没看即墨无白,双颊却是微红,想必是为昨晚的事不自然。
好在霍擎没看出异常,拱手见礼,将送到的书函递到她跟前。
师雨早在等着消息,连忙接过来查看,眉头时紧时松,总算朝即墨无白看了一眼,起身将书函递给他:“你也看看吧,陛下的意思是诛九族。”
即墨无白接过来一看,果不其然。
霍擎不解:“如此大快人心,城主为何兴致缺缺?”
师雨笑了笑:“哪里,我自然也高兴,巴不得乔定夜早些断头呢。”
霍擎点头,畅快地舒了口气:“老夫这便去准备,待乔定夜的人头落地,便立即祭拜阿瞻,告慰他在天之灵。”他朝二人拱了拱手,匆匆走了出去。
即墨无白反身掩上门,转头问师雨:“你见过乔月龄了?”
师雨点头:“我看她有心离开墨城去长安,只怕这结果也未必拦得住她。”
即墨无白蹙眉:“依我看,她留在墨城也未必安全,可能还会偷跑出去。不如将她送往西域躲避一段时间,陛下那边我自会周旋,原本陛下太后也都挺喜欢她,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师雨想了想:“也好。”
乔月龄丝毫不知自己已被那二人作了安排,安静地坐在桌旁,看似耐心地等着消息,却随时都在准备着偷跑出府,打算先去宁朔解救家眷。
时近傍晚,夙鸢端了盏茶进来,放在她跟前,眼神依旧不太友善,口中道:“城主吩咐,乔姑娘可以出去了。”
乔月龄猛地站起身:“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
“多谢!”乔月龄来不及多言,嗖地就跑出了门。
府门口安排了马车,车夫说城主吩咐过了,她想去何处都可以。乔月龄虽然感觉奇怪,还是说了句去宁朔。
马车即刻启程,车夫特地嘱咐速度会很快,请她不要随便探身出车,免得出意外。
乔月龄坐在车中,听着哒哒踏过石街的马蹄声,只觉心焦如焚。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人声,似乎是到城门口了,终究没顾及车夫叮嘱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却是一惊。
“停车!你这是哪道城门?根本不是去往宁朔的路!”
车夫并不理会她,乔月龄不顾狂奔的车速,企图跳车,却见马车两旁各有一队护卫,全都紧盯着她,根本难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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